薑令芷看著遠遠朝她疾馳而來的一行人,深吸一口氣,看向鹿茸:“走!”
鹿茸沒有說話,隻是揮動手中的馬鞭,當即朝著化龍山的後山狂奔而去。
薑令芷當即跟上。
她賭對了。
隻一眼,白術哥就看出了她麵臨什麼困境,想如何自救,並且還能助她一臂之力。
這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默契。
薑令芷很是有些欣慰,可隨即,心裡疑惑便越發濃鬱。
白術哥如此謹慎聰明,定然瞧得出周庭赫一行人來者不善,又為何會答應帶著這樣一群人進村呢?
威脅嗎?
以白術哥的騎術,想在草原上甩掉周庭赫一行人並不難。
打從見到鹿茸和白術開始,她就覺得不對勁,他們一直催促著讓她離開,顯然是知道些什麼。
憑著一起長大的情分,薑令芷有自信以為,他們讓她走,是為她好。
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又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呢?
是不是有人威脅他們不許說?
薑令芷越想越覺得心驚。
上京的那些麻煩事是擺在明麵上的,就算一時看不清誰想做什麼,但總能推測出,是哪方勢力在針對,報複不會也並非難事。
可是這偏僻的安寧村......
薑令芷緊緊抿著唇,覺得自己從小長大的村子,好像忽然變成了霧氣濃重的密林。
她如今陷在其中,看不見天地,也摸不著邊界。
“嗖!”
耳邊有利箭破空的聲音由遠及近,讓她來不及多思考,迅速往後躺倒在馬背上。
幾乎是同時,一隻尖利的弩箭就貼著她的胸口直飛出去。
身後不遠處,周庭赫一射不中,儼然有些惱羞成怒。
薑氏這個賤婦,到底是什麼煞星?
怎麼他們周家人隻要一瞧見她,就準沒好事。
先是慧柔,又是周貴妃,現在又是衝著周太後來的......
光是想想,周庭赫就覺得氣衝上頭了,既然她非要尋死,成全她便是!
他立刻又將手中的弩箭對準了馬背上的薑令芷,而此時,薑令芷也沒閒著,手腕上的袖箭已經按動開關,衝著周庭赫的麵門就直射過去。
隨後立刻直起身子,夾緊馬肚子,加快速度又往前。
周庭赫隨即也拿著弩箭,加速往前,一直對準了薑令芷的後心,勢要一擊必中。
袖箭小巧,威力也不比弩箭,但架不住周庭赫快馬加鞭地往上湊。
等他發現不對勁時,那隻手掌長短的箭矢已經幾乎躲不過去了。
箭矢幾乎將他的手腕擊了個對穿。
他痛得倒吸一口涼氣,手中的弩箭頓時拿不住掉落在地。
而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這個賤婦!
竟敢拿這種暗箭傷他?!
等追上她,他定要讓薑氏萬箭穿心而死!
周庭赫顧不得處理手腕的傷,他忍著痛楚立刻又揮動馬鞭,勢必要追上薑令芷。
而薑令芷還很是輕鬆與他甩開距離,她手腕上的袖箭還剩下一隻,她正打算一並也送給周庭赫。
於是她有意放慢動作,等周庭赫的馬蹄聲靠近時,猝不及防地回頭,輕飄飄地一甩手,那隻袖箭便迅速射出。
她回頭微笑著看向周庭赫,大聲道:“周世子,射箭還是要準一些的,好好學著些吧。”
而這一次,那支箭衝著周庭赫的眼珠過去,雖然他躲得及時,卻還是在太陽穴處劃開皮肉,腥熱的鮮血頓時汩汩流出。
身後旋即傳來周庭赫殺豬般的嚎叫聲:“賤婦!老夫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是嗎?”薑令芷輕笑一聲,“那周世子可要快些了。”
她有意要勾著他,於是也控製著馬匹的速度,好讓周庭赫顧不上思考,隻知道追著她。
周庭赫果然上當。
眼見著與薑令芷的馬匹迅速拉近距離,他隻覺得心裡澎湃的怒意馬上便要找到迸發的出口,追得越發起勁。
有幾次,他甚至覺得手中的鞭子能抽到薑令芷的身上。
可真當鞭子落下去的時候,薑令芷又迅速與他拉開了距離。
讓他連一根汗毛都沒碰到。
周庭赫隻覺得薑令芷簡直跟鬼似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騎馬的,反正他和他胯下的馬都鉚足了勁,卻無論如何都差一口氣才追得上。
秋日的風帶著凜冽的寒意,他隻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有些凍僵了,腦子也跟著轉不過來似的,眼裡隻剩下追上薑令芷一個念頭。
根本顧不上去關注薑令芷身邊的“楊梨。”
鹿茸的馬甚至比薑令芷還要快半個馬身,她緊緊抓著韁繩,神色十分凝重,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她臉色被風吹得泛紅,臉和耳朵也有些僵硬,但她顧不得伸手去揉一揉,隻想著不要給靈芝拖後腿,一定要幫上她的忙才是。
她眼神複雜地偏頭看了一眼靈芝。
她以為讓靈芝離開平安村,回到上京,靈芝就會過安穩日子了。
可現在才知道,上京也沒有她想的那麼好。
上京的壞人甚至會追到安寧村,嘴裡汙言穢語的放狠話要靈芝的命。
而且看靈芝的樣子,她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麵對這些人沒有一丁點的生氣和害怕,甚至還有些興奮。
一定是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這樣一想,鹿茸就更覺得心疼了,怎麼這個世上有這麼多可惡的壞人,要針對靈芝啊?
靈芝不過是一個身世可憐的女孩子,從小沒了娘,爹又不疼她,老天爺怎麼就不開眼,就不能讓她過些安穩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