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赫簡直氣得要發瘋,她怎麼還有臉說什麼出淤泥而不染?
她把他害得掉進這泥潭裡,他怎麼出得去!
再看泥潭裡的隨從們,一個個的都被束縛住了腳步,動彈不得。
不,也不是動彈不得,人能聽得懂話,知道不能掙紮。
但是馬兒不知道啊。
以馬兒的脾性,無論在什麼樣的境遇下都想站起來,所以就不停地在這泥潭裡折騰。
以至於他們這些人就算是一動不動,也開始漸漸往下陷。
很快,淤泥便沒過了周庭赫的膝蓋。
他心裡已經慌得不行了,胯下更是不受控製的一陣失禁濡濕。
可是這點羞恥,又如何比得過自己今日就要交代在泥潭裡的恐懼。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是來解決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麻煩,都已經找到村口了,怎麼就偏偏到最後關頭出了岔子呢?
他這一生都順風順水,何曾栽過這樣的跟頭?
他是金尊玉貴長大的榮國公府的世子,仕途一片光明,妻子賢惠,兒女雙全,整個大雍都找不出幾個比他還春風得意的世家子弟。
而現在卻徹徹底底地墜入一灘爛泥。
都怪薑氏這個賤婦!
周庭赫後背起了一層又一層黏膩的冷汗,眼睛直直地看著薑令芷,又是恐懼又是憤怒地辱罵了一句:“你這毒婦!”
回應他的,是薑令芷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嫌棄:“周世子,你念這麼多年聖賢書,就隻學會這幾句嗎?你沒說膩我可都聽膩了。罷了,後會無期吧。”
周庭赫氣的又是一口老血噴湧而出:“......”
他就沒見過這麼缺德毒舌的人。
......後會無期?
他都要死這了,可不就是後會無期!
薑令芷才不管他怎麼想呢。
跟上京這些人交手久了,她深諳一旦出手絕不留後患的道理,否則便會有無窮無儘的麻煩在等著自己。
比如從前的令鳶,正是因為自己心軟,才給了她一次又一次傷害自己的機會。
又比如現在的宣王,正是因為當時在馬球場上沒能要他性命,才讓他生出那等見不得光的歪心思。
所以,對於想害她的人,一旦有機會摁死他,便絕不能給他翻身的機會。
“茸茸,”薑令芷偏頭看向臉色有些發白的鹿茸,溫聲道,“彆怕,咱們走。”
“哦,好。”鹿茸的確很害怕。
甚至她瘦弱的身子忍不住有些抖,但她還是很聽話地咬著嘴唇翻身上馬。
她很清楚的知道,這些陷進泥潭裡的人雖然現在還活著,但若是無人救命,他們離死不遠了。
他們會活活被悶死在這泥潭裡。
而這些人的死,她也有份......
寒風一吹,鹿茸鼻子一酸,眼眶忍不住有些發紅。
害人是很不好。
可誰讓他們想要害死靈芝呢?
從一開始,她便不是來判斷是非對錯的,她是來站邊靈芝給她幫忙打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