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令芷頓了頓,神情變得惶恐而又小心翼翼:“我......我不該這樣喊您,是我的錯......”
說到最後,她聲如蚊呐,垂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阿芷,快彆這麼說!”
魏錦越發心疼,甚至語氣激動的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你哪裡有錯?是我們這些做大人的,恩怨不休連累了你!
我隻是沒想到,你還肯喊我一聲阿娘......我太激動了,我沒想到還能聽到你喚我阿娘!”
薑令芷耐心的等她冷靜下來,語氣誠懇道:“其實一開始白術哥哥跟我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很震驚,震驚之餘又有些難以置信。
直到今日有機會見您一麵,看到我們這般相像,又聽您說了那些過往之事,心裡便再沒有一絲懷疑。
阿娘,我知道,您為我付出了很多,我無論如何也還不清您的恩情。
如今能喚您一聲阿娘,是老天爺可憐我......”
也不知道為何,代入到魏錦所描述的那個故事中的人物時,她說起這些不走心的話,根本就是張口就來。
可心中卻毫無波瀾。
而魏錦已經聽得淚如雨下,到最後雙手掩麵哭得不能自己。
她心想著,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好的姑娘?
這樣明白她的苦衷,理解她的無奈,感恩她的付出。
到底是母女連心啊!
她甚至後悔。
後悔先前,怎麼就因為薑川在馬球賽上出手救了令芷一次,就偏執地懷疑懷疑,懷疑令芷根本不是她的女兒,死的那個孩子才是她的。
懷疑是薑川和魏嵐擔心她暗中報複,所以故意把親生女兒扔在安寧村,企圖蒙騙她的呢?
自己怎麼就能那般鋌而走險,用那裝滿柱子的炸藥去試探薑川呢?
她現在都不敢想。
若是永定侯府那個蠢貨趙夫人不小心失了手,當真害死了令芷,那自己這個當娘的,隻怕是後半輩子都要活在痛苦和愧疚中了!
再說了,令芷若真是薑川和嫡姐的女兒,依他對嫡姐那肝腦塗地的癡戀程度,怎麼可能會舍得把嫡姐拚死生下的女兒扔在鳥不拉屎的村裡不管不顧?
還縱容著薑澤那個混賬,屢次要害死令芷?
薑川這種冷清冷性的東西,一定是因為令芷生得有幾分像嫡姐,才會在那馬球場上一時軟了心腸,順手帶她離開的。
是自己疑心過重,想多了。
魏錦心頭愛意洶湧,看著薑令芷,眼中滿是無邊無際的憐愛。
她伸手替薑令芷順了順頭發,柔聲道:“寶兒,往後,有阿娘在,阿娘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薑令芷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該感動的,但是被魏錦觸碰的瞬間,渾身汗毛卻都豎起來了。
她強撐著擠出一抹笑容:“我就知道,阿娘最疼我了!從前羨慕彆人有阿娘,如今我也有了。”
魏錦滿臉寵溺,被這番話哄得熨帖極了。
她語重心長道:“阿娘知道,你今日來尋我,是知道蕭景瑤被休回府後,蕭國公府要起亂子,擔心自己顧不上鹿茸那丫頭。那解藥的事,阿娘既然答應你,便不會騙你的。”
“不過,”說到這,魏錦的語氣忽然發了狠,“那榮國公府雖然難對付,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阿娘會處置好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似乎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但薑令芷還是瞪大眼睛,做出一副不讚同的樣子:“阿娘,這怎麼使得?你的身份不可隨意暴露在人前,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這幅關切的樣子,引得魏錦越發感動。
她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殺意:“令芷,阿娘這些年可沒有閒著,為了你父親的仇,已經籌謀了許久。更彆說,如今的榮國公府,已是風雨飄搖,真要動起手來,還談不上冒險。”
薑令芷哦了一聲,試探著問道:“......那阿娘,你的計劃是?我有什麼能幫您做的嗎?”
魏錦並沒有多想,略一沉吟,便道,“說起來,倒還真有些事,得你來幫我。”
薑令芷忙道:“阿娘您說。”
魏錦笑著看她:“你回府後,替阿娘盯著蕭景瑤,若是她有任何動靜,便來這告訴阿娘一聲。”
“就這樣?”
“就這樣。”
薑令芷點點頭,應了下來:“好。”
她對魏錦並不了解,也不信任。
所以魏錦主動和她說,要幫她對付榮國公府,她也並不指望。
但也沒必要在明麵上拒絕,以免打草驚蛇。
她倒是要好好瞧瞧,這些藏身於迷霧中的人,到底安的是什麼心思。
誰,才是那個,將所有人放到一張棋盤的人。
“阿娘,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府了,”薑令芷站起身來,溫聲道:“我還會來看您的。”
魏錦才感受了這一會溫暖的小棉襖,自然很是不舍,卻又不好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