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就見身上已經開始淌血的裴屠狗踏上金光大道,順著金光大道,三兩步便消失不見。
溫言什麼也沒說,他隻能加大力道,裴屠狗踏上去的瞬間,他的壓力便開始倍增。
他知道這是裴屠狗自己過來了,作為本體的裴土苟老哥沒來,這也正常,尋常時候,完全體很難出現。
同一時間,駱越郡山中的一座小廟裡,一個男人坐在蒲團上,他麵前的供桌上擺著幾個骨灰壇,每個骨灰壇上都寫著一個人的名字,貼著對應的照片。
其中一個骨灰壇上的照片,就是被老太太捏死的家夥。
而神台之上,隻有一尊背對著外麵的不知名神像。
忽然,男人眉頭緊蹙,看著其中一個不斷顫抖的骨灰壇,開始做法繼續施加壓力,繼續施加封印。
之前他也不甚在意,隻是幾個普通人,提前為他們選好了歸宿,隻要死了,其魂就會被牽引到這裡。
到時候他再處理掉這幾座骨灰壇,一切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怎麼不依不饒,也不可能把魂飛魄散的家夥給重新拉回來。
隻是死了一個,他其實不太在意,還準備等著全部死完了,再一起解決。
哪想到,這才死了一個,就真有什麼強大力量強行介入,強製招魂。
這種力量,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亡魂能抵抗的。
他正按照預定的步驟,繼續施加封印的時候,卻見麵前一道金光閃過,一身血衣的裴屠狗腳踏金光出現在這裡。
露出兩排大白牙的裴屠狗出現之後,就有一條血繩,驟然抽碎了骨灰壇,一個亡魂被血繩牽引著吊到了半空中。
“好好好,有人就好,就怕沒人,不知道找誰報複。”
裴屠狗咧著嘴笑得燦爛,一條血繩已經纏繞上那人的脖子,他沒急著把人弄死,而是試著將活人一起帶回去。
可惜試了幾次,發現有肉身的存在,是沒法強行通過,隻能將其掛在小廟的房梁上。
然後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走出廟門,看了看附近的環境,又看了看小廟的牌匾,天空中的星位,以此來確認了大概位置。
他捏著血繩,順著另外一個亡魂被召喚的路徑,重新踏著金光大道,回到了溫言這裡。
溫言看著裴屠狗拖著倆亡魂出現,有些意外。
當然,他意外的隻是竟然隻有一個額外的亡魂。
金光大道能延伸出去,就意味著有亡魂在,而招魂招不過來,必定是有人阻攔,或者亡魂被封印著。
裴屠狗腳踏金光大道過去,那必定是大開殺戒。
隻死一個,隻說明對麵隻有一個。
溫言沒多問,看到另外那個亡魂,立刻拿出烈陽部的手機,給對方來了個身份驗證。
“那邊可能是在南武郡或者駱越郡,反正大概就這一片,有一座小廟,叫小天王廟,實在找不到也沒事,房梁上吊著一具屍體,應該挺好找。”
裴屠狗現在學會了,讓溫言去給順藤摸瓜,專門多看了一眼,多給點消息。
溫言點了點頭,讓黑盒開始找。
有名字,那應該不是太難,實在不行了,讓烈陽部的外勤放無人機去瞅一眼就能確定。
溫言看著被血繩箍著脖子的陌生亡魂。
“趕緊說吧,說了能死個痛快,信我,死個痛快在這真是相對輕的,誰讓你這麼做的。”
被箍住脖子的陌生亡魂,有些驚恐,但是卻還是咬著牙,什麼都沒說。
溫言點了點頭,也不勉強。
“掛外麵吧,彆掛小區裡,這種貨色,不配掛咱們小區,就掛北麵算了,人少點。”
裴屠狗從善如流,牽著倆血繩,順著小區北麵的牆走了出去,然後走上那以超出常規標準加固過的路燈,將倆亡魂掛了上去。
看著新的掛件,裴屠狗長出一口氣,終於看著習慣些了。
他回來之後,就見溫言已經將白布打開,將裡麵的式神拉了出來。
“還有這個,這個在神州挺稀少的,掛大路上吧。”
溫言跟著裴屠狗,一起走出小區,黑盒這邊也給出了消息,找到了十幾個疑似目標,溫言拿著手機,一張張翻著圖片,讓裴屠狗確認到底是哪個。
翻了七八張之後,裴屠狗點了點頭。
“就這個。”
“行。”
溫言讓黑盒將消息直接發給駱越郡分部部長,請他們去處理一下,這就是順藤摸瓜的藤,能不能摸到什麼,那就看他們了。
“老哥,再囉嗦一句,隻是殺了他,沒用,他還是會在島國恢複過來。”
“你忘了,我最不喜歡讓這些阿飄魂飛魄散。”裴屠狗咧嘴一笑,橫著走上了路燈。
“……”
溫言心裡感覺怪怪的,這話好像是沒什麼毛病。
之前被吊死在路燈上的惡鬼,都是經曆黑天白夜,也依然沒有消散,就仿佛被固化成了掛件。
隨著式神被掛上去,猛的下墜之後,那狂的不行的式神,便驟然瞪大了眼睛。
他不斷地掙紮著,裴屠狗隻是抬了抬手,血繩便驟然加粗。
式神忽然之間,就像是瀕死的魚一樣,瘋狂的撲騰了起來。
裴屠狗眼中開始浮現出血光,手牽著粗大的血繩,開始加大力道。
站在路燈下的溫言,看了看手中的小箱子,算了,不至於。
同一時間,島國關西地區,一座麵河背山的廟宇裡,燭火在靜靜地燃燒,燈籠柔和的光芒,照耀著一座座大殿,還有大殿裡供奉的神明。
側麵的護法殿裡,被供奉的神像,忽然震顫了一下。
坐在神像前的一個僧侶,驟然睜開眼睛。
僧侶站起身,滿眼震驚地看著神像。
那神像微微顫抖著,緩緩地飄起,不,不是飄起,而是像是脖子上被套了繩索,被巨力強行拉了起來。
這裡濃鬱的香火氣,如同沸騰,不斷地對抗著忽然出現的力量。
隨著對抗,僧侶便隱約看到,似乎有一條血色的繩索,套著神像的脖子,將神像吊了起來。
濃得化不開的殺機,驟然爆開,僧侶就像是被凶獸盯上的獵物,身體本能地僵在那裡,想要喊出聲,都無法做到。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沉重的神像被吊起,神像外表開始破碎,臉頰上脫落一塊塊碎片,剩下的部分,乍一看,就像是一副痛苦掙紮的表情。
十幾秒鐘之後,神像轟然崩塌,化為一堆碎石,露出神像腹中的一大堆詭異的東西,從頭發到猛獸利爪,還有些細小的骸骨,加上經卷,念珠之類的東西。
這個時候,僧侶才忽然冒出一身冷汗,身體恢複了正常,他哆嗦著喊出了聲。
“神像破碎,式神大人出事了!”
喊出一聲之後,僧侶連忙衝上去,拿起經卷,將其展開,然後就看到長長的經卷裡,有十幾個字符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
那十幾個字符,就是式神的真名。
隻是那真名之前藏在經卷裡,除了式神的掌控者,無人知曉到底那些才是真名的組成部分。
而另一邊,式神察覺到他們的神通,竟然也無法阻攔裴屠狗的殺戮時,他雙手握著血繩,死死地盯著下麵看熱鬨的溫言,嘶吼著家鄉的語言。
“天狗王會為我報仇的,長生王也會為我報仇,你會在血色的地獄裡掙紮,你已經被記下了,你……”
話沒說完,式神的腿便蹬直了,努力向下怒視的腦袋,也變成了昂著頭。
裴屠狗鬆開了血繩,從路燈上走下來。
溫言望著新的路燈掛件,對著手機念叨了句。
“黑盒,聽清楚了麼?他剛才說了個什麼?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是不是說了點有價值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