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具體的東西麼?”溫言追問了一句。
按照火勇以往的做法,隻要跟他沒關係,跟他要做的事情沒關係,他基本都不會隱瞞。
要是遇到不想說的,害怕被看出來什麼,火勇會直接去自閉,讓溫言連臉色都看不到。
“我知道不少東西,但我也很確定,那些東西,不可能擋得住歲月的力量。
在末法徹底降臨之前的歲月裡,他們應該都已經徹底消失。
靈氣複蘇之後,能逐漸複蘇的東西裡,包括岩畫,卻不包括岩畫裡已經消失的東西。
你對壽命有些誤解,人有壽命。
阿飄也好,妖也罷,其實都是有壽命。
任何處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包括太陽,都有壽命。
區彆也隻是壽命的長短而已。
便是我如今的狀態,也一樣有壽命,不可能永遠存在下去。
曾經很流行岩畫,諸多部落都有這個習慣。
也是因為,有人將不可敵的東西封入岩畫裡,真的有用。
無法打敗的敵人,可以讓歲月將其擊敗。
可惜自從大戰之後,就再也沒人有這等本事。
後來的部族,用岩畫記錄的習慣,也漸漸沒了。”
火勇的語氣裡帶著些許遺憾,頗有些嫌棄前麵的人沒腦子。
好不容易出了個人才,有天賦也有能力,硬是在亂糟糟,打出狗腦子的過程中,給整沒了。
以至於後來,都再也沒見過有類似能力的人。
這代表著同一係的文化傳承、血脈傳承、職業傳承等等,全部都斷絕了。
溫言琢磨了一下,按照他之前看的資料,類似的岩畫,在估算裡,最近的年月,至少都是三千年以前。
考慮到誤差的因素,還有習俗傳承的因素,結合烈陽部投入了不小的資源,用最新的設備,做了精確測算的結果。
可能最後一個還有這種能力的部落,都是在四五千年以前,說不定會更久遠。
賀蘭山岩畫跟北方其他地方的岩畫有一個共同點,多為敲鑿、劃刻、磨刻等方式製作圖像,這個花費精力,估算每一幅畫的成型時間,會比較難,誤差也有些大。
但最終對每一幅畫的成型時間做出統計的時候,以時間為橫向坐標,從三千年前到一萬年前,再以岩畫數量為縱向坐標,結果也是一個類正態分布的圖像。
隻是看趨勢的話,誤差可以忽略不計。
的確是在一段時間內,逐步增長,然後增長速度越來越快,攀升至頂峰,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飛速下跌。
而南方的滄源岩畫,是用赤鐵礦粉混合動物鮮血為顏料作畫,這個用來精確估算時間,會更精準點。
大致結果,比北方晚一些年,整體趨勢卻也是一樣。
考慮幾千年以前,中原地區這一大片才是氣候最宜居的地方,連大象都有,南方的整體趨勢晚一些年也在正常範疇。
這些也大概都跟火勇說的對上號。
而同樣的,結合烈陽部投入資源研究出來的數據,再對比火勇說他出現的時候,當時的那場戰爭已經結束。
反過來大概可以將火勇的存在時間,定位到五千年前左右,上下浮動三四百年。
這個誤差挺大,但也足夠判斷出火勇是什麼時期的人物。
溫言念頭轉動,樂嗬嗬地舉起酒盅,敬了火勇一杯。
他沒敢說,說出來了,火勇以後怕是一個字都不會跟他說了。
他拿著手機,讓火勇看手機裡的岩畫資料,看看火勇能認出來多少。
火勇對這些東西,果然比常人熟悉的多。
他認得其中一些圍著篝火跳舞的岩畫,說那應該是狩獵到了巫需要的獵物,獵物身上有可以治療的材料,可以治療部落人身上的傷勢。
也有一些,可以讓部落誕生更多的子嗣,壯大人丁。
隻有這種非常重要的東西,才會記錄下慶祝的畫麵。
那時候的巫,囊括範圍,比後來的方士囊括的範圍還要大,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與醫相關。
也有野獸的圖案,火勇都可以根據那寥寥幾筆,說出這是什麼野獸,說這是某些部落,繼任族長的儀式,族長不單單需要智慧,也需要更重要的武力。
單獨獵殺某種厲害的獵物,且還不能留下什麼後遺症的傷勢,便是最重要的試煉。
能被記錄,則代表著這位族長很是勇猛,獵殺了備選目標之中最厲害的一種獵物,且必定是無傷,或者是幾乎無傷通關。
還有些岩畫,是記錄著交媾的場麵,但這個不是教材,火勇說這是很有象征意義的聯姻。
也有極個彆,火勇辨彆出來,這幅岩畫裡,可能就封印著當初無法力敵的敵人,隻能將其封印,靠歲月的力量磨死對方。
隻是讓火勇辨認岩畫,火勇倒是挺配合。
溫言陪著火勇,一邊吃一邊喝,一邊不斷的辨認著岩畫可能代表什麼。
一直到了天都亮了,火勇都辨認了兩千多幅岩畫之後,人都有些麻了,一邊喝酒,一邊看到什麼,就直接說出來。
當溫言繼續翻出來一張,火勇看了一眼,就隨口繼續道。
“誇父族的人,他們在岩畫裡,都是這幅樣子,手裡也總喜歡拿著棒子……”
火勇說完,畫麵就自動切換到下一張。
而火勇有些木然的表情,也一瞬間變得靈活了起來,眼神都微微一變。
他認出來了,這幅岩畫,就是溫言最開始給他看的那一張。
此刻再看,溫言正在低著頭,繼續給他斟酒,也是一臉微醺的表情,似乎根本沒在意他說的什麼。
火勇繼續對下一張照片發表看法。
又過去幾百張之後,溫言揉著腦袋站了起來。
“我喝不動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再來找你聊。
多謝了,你給的信息,價值很高,非常高。
哎,你是不知道,我都好久沒能在家安安生生的躺一個月,什麼都不乾了。
我先走了。”
溫言站起身,晃晃悠悠地離去,門都沒給火勇關上。
火勇看著溫言的背影,麵色有些複雜。
他對溫言是沒什麼看法,也沒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
維護自己部落的安全與穩定,是每個部落的戰士天生的責任。
溫言打敗他,將他俘虜,他自己都覺得溫言做的沒什麼毛病。
隻是時間長了,接觸的東西多了。
他便有些開始懷疑,到了今天,他還要去做以前的事情。
那他到底是為了榮耀,還是隻為了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