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總部長回到辦公室,伸手在大屏幕上一點,上麵列出來了一個地圖。
地圖放大之後,顯示的就是關中郡北部地區,這裡曾經就是那片沙漠的一部分。
溫言現在所在的位置,就在這裡。
總部長年輕的時候去過,當時那裡死了個人,有些蹊蹺,就讓烈陽部的人過去看看。
但最終經過勘察,發現不是什麼異類乾的。
總部長隱約記得,他當時跟一位本地的人聊過一些事情。
“黑盒,調出來我當時去這裡做任務時留下的日記和記錄。”
屏幕的一邊,瞬間出現了一息掃描件的圖片,發黃的紙張,剛勁有力的鋼筆字。
那時候,還挺流行寫日記,有時候是直接當做工作記錄用。
總部長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標,將其放大。
“二月三日,陰。
本地的老鄉說,每年這個時候,都可能會出現沙暴。
這個時間段,還沒開春,也不適合繼續固沙種草。
老鄉指著一塊沙地說,他告訴他孫子,以後等他孫子長大了。
他孫子乾死這片沙漠的時候,一定要留一塊地。
留一塊沙漠,讓它狗日的一直看著,看著什麼叫人定勝天。
要是能多活些年,就把自己埋在那塊沙漠裡。
他聽說沙漠裡埋的人,都變成乾屍,不會腐爛。
那他到時候就瞪著眼睛,一直看著,直到可以瞑目的那天。
我當時看著滿天黃沙,心裡覺得這老鄉真是相當有豪氣。
人民群眾有如此願景,我有幸聽到,肯定不能當做不知道。
當天我就給領導反映了一下,領導哈哈大笑著應下,還真的在黑板上寫上了這條。
後來冷靜下來,我也覺得有點異想天開。
一定要腳踏實地,這種吹牛皮放衛星的話,以後還是儘量彆說了。”
總部長看著幾十年前的日記,心裡麵有些恍惚。
然後他看到了另外一篇。
“要走了,我又去找老鄉聊了聊,我說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看到那一天。
老鄉說,那話不是他說的,是以前有個人說的,他覺得好,就記下了。
那人說,以前這裡其實不是沙漠,是後來才變成沙漠的。
我很吃驚,這裡竟然不是天然就是沙漠?
我以前還真不知道這點。
老鄉說,以前那人說,專門留一塊死地最好。
我也覺得有道理,都靈氣複蘇了。
既然已經是可發現可觀測,也可以影響客觀事物的。
那就不應該說是封建迷信,不能故步自封。”
總部長看著年輕時的日記,一些久遠的,當時也沒有太在意的記憶,開始模模糊糊的浮現在腦海裡。
後來,兩代人,幾十年的努力,終於將關中郡這一段的沙漠,給乾到隻剩下半口氣,真的給留下了一塊沙漠當做紀念。
而看著地圖上的位置,結合附近的山川地勢,那一塊並不大的地,在風水看葬的角度上看,的確是一塊死地,不適合下葬的地方。
科學的講,若是那裡遇到大雨,那裡的土質和地形,會很容易出現水土流失的情況,埋葬在那裡,弄不好容易出現墳塋垮塌,曝屍荒野的下場。
“找一下,那塊地,是誰選的。”
“總部長,並未找到任何相關的起始記載,能找到的最早的文字記載,就已經選定了那裡,作為最後留下的最後一小塊紀念地。”
“好了,沒事了。”
總部長沒繼續追問,溫言告訴了他,那種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之後,總部長就總覺得哪個地方,總有些似曾相識的地方。
找了找之後,果然發現了點不一樣。
可當初治沙,防止沙漠化繼續擴散,乃是大工程,大方向的政策,這事完全是為了長遠考慮,計劃就是要耗費數十年,甚至近百年的時間來完成的大項目。
這件事的確沒什麼問題,利國利民,為長遠考慮。
要是不搞這個長遠計劃,現在沙漠化繼續擴大,可能千八百裡之外的人,在沙塵暴來臨的季節,都得吃沙塵。
總部長看完,心裡非常確定,那塊地,一定是幾十年前的時候,就已經有高手選好了。
不然的話,不至於溫言一個突發奇想出現的時候,就正好有那麼一塊地,能給他用上。
那一大片沙漠,的確尚未完全消滅,但屬於關中郡的這一部分,也的確隻剩下一塊用來做紀念的沙漠。
這塊地方,從下葬的角度來看,又正好是一塊死地。
且屬於關中郡這一片的沙漠,按照規格,又正好跟那個蝗妖的力量對應。
要是蝗妖的力量再強點,這塊地應該就不夠了。
這些都是教授,還跟幾個老道士一起討論評估過的。
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這就是幾十年前的時候,有人發現了神州在做一個長期大項目,便不知道怎麼的,讓掌管項目的人,認同了那個觀點。
這個觀點,甚至還隨著時間流逝,成了本地人的一項願景。
總部長隻能認為,是有人在幾十年前,就在為抹掉那些蝗妖力量,徹底斷送出現蝗神的可能,做了非常必要的鋪墊。
查到這,總部長沉默了一下,關掉了屏幕。
他沒有繼續往下查,再查就得查溫言的經曆了。
同一時間,那塊專門留下,準備當做紀念,最多也就是一套房那麼大的沙地旁。
教授拉著三老道士,正在計算時辰,計算方位,準備各種東西。
法壇坐東南,朝西北,大凶。
教授還跟著一個老道士,喋喋不休地讓對方搖人。
“哪怕隻是一個普通法事,但意義不一樣,規格就得往上提,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這也不懂?”
教授毫不客氣,非得說這法事準備的有問題。
溫言在旁邊聽的頭疼,趕緊拉住一個老道士。
“道長,這是教授要求的,可不是你們要求的。
到時候,來的所有道長,統統都是有功勳,有香火錢,還有稅後獎金,加上多一條資曆。
這可不算你們給自己的徒子徒孫拉好處,這是烈陽部要求的。
有這種資曆,就算是授籙,也會是一項重大加分項!
再說了,教授這人,說話就是直,一向是有什麼就說什麼。”
溫言很直白地說出了這話,老道長猶豫了一下,唱了個喏。
“溫道友說得極有道理。”
行吧,教授說他們能力不夠,那就說吧,搖人就搖人,反正這不是他們主動要求的。
他們年紀都大了,是得為後輩考慮。
錢什麼的都無所謂,但要是能給授籙相關,增加一條有效資曆。
那還是讓徒子徒孫們過來吃點苦吧。
三個老道士湊在一起,嘀咕了幾句之後,就各自打電話搖人。
半天之後,就呼呼啦啦來了上百號人。
從道樂團,到誦經,再到敲木魚,執白幡的人,統統都能湊齊。
一場**事所需要的人手,全部都夠。
而遠處,還有一些溫言提了要求,烈陽部搬來的設備,準備後半場。
入夜,溫言也正經地換了一身弟子道袍,如同重拾了十幾歲時的兼職工作,呼著號子。
“陰人下葬,生人回避嘍……”
隨著溫言帶領,爛臉大僵自己,一步一步走進了那片被植被圍在中間的沙地。
他雙手交錯,放在胸前,靜靜地躺在沙地上。
周圍的道長們,開始做一個高規格的法事,送葬。
爛臉僵屍靜靜地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的蝗妖力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製。
他感覺自己在下沉,而蝗妖的力量也在下沉,就像是真都要被送葬法事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