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水灌入作戰服的瞬間,鄔淩想起三個月前在總參部咖啡廳,陳叛徒端著藍山咖啡說起“西伯利亞的月光能醃入味“時的諂笑。
現在那些月光正從頭頂的冰裂紋裡滲進來,在他防彈衣內襯凝成細小的冰晶。
劉特工是在排汙管第三岔口出現的。
“鄔、鄔專家!“穿著臃腫防寒服的男人舉著防水手電筒,鏡片上的霧氣讓他的表情看起來像隔了層毛玻璃。
鄔淩注意到對方右腿在不受控製地顫抖,戰術靴上沾著的熒光苔蘚正是導彈基地外牆特有的品種。
“孫教授說這個***...“劉特工手忙腳亂地翻找戰術包,突然抖落出半包軍用口香糖。
鋁箔紙碰撞聲在管道裡激起詭異的回響,鄔淩猛地按住對方手腕,卻已經聽到頭頂通風口傳來德語呼喝聲。
“你來的路上是不是撞碎了東側崗亭的防爆玻璃?“鄔淩扯開劉特工戰術包的魔術貼,看著滾落出來的定位信標還在閃著紅光,突然笑出聲:“他們往你包裡塞追蹤器的時候,你是不是還誇人家服務周到?“
當敵軍破拆組的電鋸開始切割頭頂鋼板時,鄔淩扯下劉特工胸前的電子煙,拆出裡麵的鋰電池扔進汙水。
瞬間爆燃的藍火順著油汙竄出五米,將追兵的戰術護目鏡烤出裂紋。
他趁機拽著劉特工鑽進檢修井,踩著四十年前蘇聯工程師刻在鐵梯上的情詩往上爬。
“可是地圖顯示...“劉特工盯著腕表上的全息投影,鼻尖幾乎要戳穿那些旋轉的等高線。
鄔淩突然伸手擰掉他的表帶,看著金屬扣在磁暴效應下迸出火花:“下次記得,彆把孫教授給的玩具當聖旨。“
他們在排汙井蓋口撞見正在換崗的巡邏隊。
鄔淩數著對方防毒麵具上的冰碴,突然用柏林口音喊了句:“後勤部送暖風管的!“正在跺腳取暖的士兵下意識指了指東南方,等反應過來時,隻看到兩個裹著防塵罩衣的背影推著空貨架車消失在維修通道。
“您怎麼知道他們有聽力選擇症?“劉特工縮在貨架車下麵小聲問。
鄔淩把玩著從崗亭順來的電子通行卡,看它在接觸到自己虹膜時突然變成警告色:“你看他們防彈衣肩帶都勒在第四格,這是典型的信息過載應激反應——漢斯肯定給他們塞了二十套互相矛盾的行動指南。“
當他們在第七道安檢門被攔下時,鄔淩突然掀開罩衣露出縫滿電子元件的內襯。
安檢儀器的紅光掃過他胸前用口香糖捏成的“高頻輻射“標識,嚇得操作員連退三步撞翻消毒液箱子。
趁著淺綠色液體在地麵蔓延成河,鄔淩吹著《卡門》的調子大搖大擺走進核心區,背後傳來守衛隊長怒扇手下頭盔的脆響。
暮色降臨時,鄔淩在冷卻塔頂端嚼著能量棒。
望遠鏡裡,漢斯的移動指揮部正在兩公裡外散發著不正常的紅外輻射。
他調試著從敵人那裡順來的戰術目鏡,突然在生物識彆模式裡捕捉到熟悉的心跳頻率——那個每次約會都會因為喝濃縮咖啡而加快的獨特波動。
能量棒包裝紙從他指間滑落,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氣中翻卷成詭異的螺旋。
當目鏡自動對焦到三百米外某個通風管口的瞬間,他看見盛瑤的馬尾辮從防塵網裡掃過,發梢還彆著他們上次在火箭軍基地分彆時互相交換的磁暴發卡。
冷卻塔突然劇烈震動,鄔淩的手掌被冷凝管燙出水泡卻渾然不覺。
他死死盯著那個身影在狙擊手瞭望塔的交叉射界中靈巧穿梭,戰術目鏡因為虹膜異常收縮而發出過載警報。
遠處傳來敵軍裝甲車更換彈鏈的機械響動,而盛瑤的剪影正如同量子幽靈般朝著漢斯指揮車逼近,每一步都精確踩在巡邏隊轉身的盲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