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裹著冰碴撞在戰術目鏡上,鄔淩的呼吸在恒溫麵罩裡結成細碎的霜。
他屈指彈開吸附在冰壁的微型探測器,那些甲蟲狀的金屬造物立刻將漢斯麾下十二輛雪地摩托的定位圖投射在視網膜上——紅點正如狼群般朝著東南方冰縫收攏。
“孫教授的相位坐標誤差兩公裡。”鄔淩用犬齒咬開電磁匕首的保險栓,幽藍電弧在刀刃跳躍的刹那,三十公裡外的軍用衛星突然向冰層發射了特定頻率的微波。
冰麵下傳來冰川擠壓的**,盛瑤腰間那支“口紅”突然開始震動。
當她意識到這是鄔淩改造過的量子糾纏定位器時,靴跟卡住的冰縫突然湧出汩汩溫水——那些千年不化的永凍層,此刻正在微波加熱下融化成冒著白氣的溪流。
“戰術手冊第七頁,熱脹冷縮。”她輕聲呢喃,手腕翻轉間已將次聲波發生器抵住冰壁。
淡粉色外殼裂開的瞬間,五隻正在靠近的機械獵犬突然原地打轉,它們鈦合金眼眶裡跳動的紅光,正與冰塔林深處某簇電磁火花保持著詭異共振。
鄔淩就是在此時從冰霧中現身的。
他黑色防寒服上結著冰晶織就的偽裝網,右手還拎著半截冒煙的信號***。
當兩人目光穿過漫天飛舞的六邊形雪片相撞,盛瑤看見對方瞳孔裡炸開的不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而是某種數學家解開質數謎題時的灼熱光芒。
“陳叛徒修改了孫教授的坐標算法。”鄔淩的聲音混著電磁雜波傳來,他說話時正用匕首在冰麵刻出三道螺旋紋,“但狐狸總會跟著鬆雞踩碎雪殼——”
冰層突然傳來蜂群振翅般的震顫,十二輛雪地摩托的轟鳴聲撕開暴風雪的帷幕。
漢斯戴著夜視儀的身影出現在兩百米外的冰丘上,他手中改裝過的溫徹斯特***正在朝天空噴射熒光彈,翡翠色彈道如同死神的琴弦橫貫夜空。
“閉眼!”
鄔淩的低吼和盛瑤按下次聲波按鈕的動作完美同步。
足以震碎玻璃的超聲波在冰塔之間折射出致命網格,那些熒光彈撞上音波牆的刹那,整個阿爾卑斯山脈東北麓仿佛有千萬個太陽同時炸開。
漢斯的咒罵聲被雪崩般的轟鳴淹沒,而早有準備的鄔淩已經拽著盛瑤滾進冰川裂隙。
“還記得洛倫茲吸引子嗎?”鄔淩在劇烈顛簸中往盛瑤掌心塞了枚金屬骰子,二十麵體每個棱角都在滲出詭異藍光,“往三點鐘方向扔,等第三聲狼嚎。”
盛瑤的睫毛還掛著冰霜,手指卻已本能地遵循軍校訓練出的肌肉記憶。
旋轉的骰子在空中劃出克萊因瓶軌跡,落地瞬間釋放的電磁脈衝讓最近的三輛雪地摩托突然調轉槍口,車載機槍噴吐的火舌竟將同伴的防彈裝甲撕成了蜂窩。
“你篡改了他們的敵我識彆係統?”盛瑤借著爆炸火光看見鄔淩嘴角上揚的弧度,男人正在用匕首給突擊步槍安裝某種水晶質地的槍管。
“隻是給漢斯先生的戰術手冊加了條腳注。”鄔淩突然扣住她的後頸往下一壓,子彈擦著頭頂飛過的氣浪在冰壁上鑿出半米深的彈孔,“現在,該給好學生們布置課後作業了。”
第二枚骰子出手的瞬間,冰原上突然升起七道龍卷風狀的極光。
漢斯麾下的機械獵犬集體對著虛空狂吠,它們的熱成像儀裡突然湧現出上百個躍動的紅色人影——那是鄔淩提前埋在冰層下的全息投影裝置,此刻正隨著骰子釋放的頻段跳起死亡圓舞曲。
“東北方三百米,張向導的雪地車上有熱源反應。”盛瑤突然按住耳麥,她臨時組裝的信號接收器正在解析冰層反射的微波,“但林村民的生命體征信號...消失了?”
鄔淩調試水晶槍管的動作頓了半拍。
這個微不可察的破綻立刻被漢斯捕捉到,五枚冒著白煙的震撼彈突然呈五芒星陣型落在他們藏身的冰縫四周。
“閉氣!”
盛瑤的提醒晚了一步。
鄔淩在爆炸前最後一秒將她推出裂隙,自己卻被衝擊波掀飛撞上冰崖。
戰術目鏡碎裂的瞬間,他看見漢斯騎著改裝雪地摩托淩空躍起,溫徹斯特的槍口距離自己眉心隻剩十公分。
叮——
盛瑤擲出的第三枚骰子突然卡進雪地摩托的履帶。
高頻共振讓整台機械瞬間解體,漢斯在墜落的刹那對著通訊器怒吼:“他們根本沒有援軍!”
這句話成了最致命的失誤。
鄔淩咳著血沫笑起來,染紅的手指突然按下藏在臼齒裡的信號發射器。
所有正在衝鋒的敵人突然驚恐抬頭——天幕中三十顆商業衛星同時調轉鏡頭,刺目的鎂光燈將整片冰原照得如同奧斯卡頒獎禮現場。
“感謝各位群演。”鄔淩對著某顆衛星比劃射擊手勢,水晶槍管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微型全息投影儀,“現在向全球觀眾展示,漢斯指揮官是如何用玩具槍追殺《軍事月刊》特約記者的。”
漢斯的臉在強光下褪儘血色。
他當然認得那些懸浮在空中的攝像機標誌: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英國廣播公司(BBC)、半島電視台……甚至還有瑞士國防部的官方頻道。
更可怕的是所有槍械在此刻集體失靈——鄔淩早就黑進了北約的武器安全認證係統。
“您剛才說我們沒有援軍?”盛瑤不知何時出現在側翼,手中的戰術相機正閃著錄製紅光,“但現代戰爭的援軍,有時候隻需要一個足夠大的直播間。”
冰原陷入死寂的刹那,鄔淩突然抓住盛瑤的手腕。
他指尖的溫度比永凍層的寒冰更冷,掌紋裡還沾著未凝固的血珠,某個比戰術手勢更複雜的摩斯密碼正輕輕叩擊她的腕動脈。
東南方被極光染成橙色的冰塔突然崩塌,陳叛徒的慘叫聲混在冰裂聲中格外刺耳。
當所有人轉頭望向聲源時,鄔淩已經帶著盛瑤滑入冰川暗河。
湍急的水流中,他始終沒有鬆開那隻染血的手,仿佛握著的不是戰友的脈搏,而是破解整個戰爭迷霧的終極密碼。
冰川裂隙中的寒氣在兩人交握的掌心凝結成珠,鄔淩後背抵著冰壁,戰術手套裡的恒溫裝置發出細微的蜂鳴。
盛瑤的呼吸掃過他頸側結霜的衣領,在麵罩內側繪出半朵冰花。
“心率過載警報器響了七次。”盛瑤用額頭輕撞他戰術背心的陶瓷插板,睫毛掃過他鎖骨位置的彈痕記錄儀,“下次能不能換個溫和點的約會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