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淩的後背重重撞在麵粉袋上,揚起的白色粉塵裡,他聽到機械戰馬重新啟動的嗡鳴聲。
騎兵隊顯然改裝過抗電磁設備,七匹黑馬的電子眼已經轉為危險的深紅色。
"他們的平衡係統!"盛瑤突然扯住鄔淩的戰術背心,"看雪地上的蹄印!"
鄔淩眯起眼睛。
在騎兵隊左後方,兩匹機械馬正在打滑的冰麵上調整步伐,磁懸浮馬鐙發出的藍光比彆處黯淡許多。
他立即拍響麵包店的金屬櫃台,三長兩短的敲擊聲讓躁動的人群瞬間安靜。
"所有帶加熱設備的人聽著!"鄔淩扯下牆上的消防斧劈開冷藏庫門,"把你們的熱水、熱湯、咖啡機,全部搬到東側路口!"
五金店學徒最先反應過來。
這個滿臉雀斑的年輕人踹開自家店鋪後門,扛著還在冒熱氣的鍋爐就往外衝。
裁縫鋪老板娘指揮著五個婦女排成運輸鏈,滾燙的薑茶在十幾個保溫壺裡來回傳遞。
當第七匹機械戰馬衝破電磁爆殘留的煙霧時,鄔淩正站在麵包車頂調整拋灑角度。
他對著手持防暴盾牌組成人牆的青壯年們豎起三根手指,倒數到第二根時,盛瑤突然用微型相機的補光燈在雪地上打出十字標記。
"潑!"
滾燙的液體瀑布般傾瀉在零下二十度的路麵上,升騰的蒸汽瞬間凝結成冰晶。
衝在最前麵的三匹機械馬前蹄同時打滑,磁懸浮係統過載產生的火花點燃了騎兵披風。
鄔淩奪過五金店學徒懷裡的鋼筋,尖端精準刺入第二匹馬腹部的散熱閥。
"往馬鐙連接處砸!"他側身避開飛濺的冷凍液,"他們的平衡模塊在膝蓋位置!"
鑄鐵熨鬥和扳手雨點般砸向騎兵隊。
當第四個青銅麵具被烤箱支架貫穿時,領頭的騎兵突然吹響骨哨。
幸存的機械戰馬調轉方向,馬蹄在冰麵上劃出淩亂的弧線,朝著城郊的鬆樹林潰逃。
盛瑤的微型相機突然從顫抖的指間滑落。
她這才發現自己左肩的繃帶已經被血浸透,而鄔淩戰術背心上的彈痕距離心臟位置隻差兩厘米。
歡呼聲像野火般在街道上蔓延,五金店學徒和裁縫鋪老板娘把鄔淩拋向空中時,融化的雪水正順著他的作戰服往下淌。
"你早就計劃好了?"盛瑤的呼吸噴在鄔淩頸側,她的嘴唇因為失血略顯蒼白。
"是他們教會我的。"鄔淩指向正在修補路麵的居民們。
麵包店老板正用烤盤融化積雪,幾個孩子把防凍液倒進騎兵遺落的箭筒裡做成簡易暖爐。
歡呼聲突然拔高了一個八度。
鄔淩感覺後腰被人猛推,踉蹌著撞進盛瑤懷裡。
她的睫毛上還掛著冰晶,吻上來時帶著止血藥粉的苦味和相機鋰電池的金屬氣息。
某個瞬間,他們背後傳來烤箱支架砸在冰麵上的脆響,聽起來像某種古老的喝彩。
當居民們用液壓千斤頂把鄔淩抬到信號塔頂端時,暮色正在吞噬最後一縷雪光。
整條街的應急燈同時亮起,光斑組成巨大的六芒星圖案投射在城牆上。
鄔淩抬手遮擋刺眼的光束,指縫間卻瞥見五十公裡外的山脈輪廓正在發生不自然的扭曲。
那裡的雪峰本該被月光染成銀灰色,此刻卻泛著某種介於液態與氣態之間的幽藍。
鄔淩下意識摸向戰術口袋裡的軍用望遠鏡,慶典的禮花恰好在此時升空。
等視網膜上的光斑消散後,山脈又恢複了正常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