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對著陸瀾,背對著沽塘湖水天相接之處,整個人籠罩著英雄遲暮的悲壯。
“老朽已經垂垂老矣,時日無多。這位陸公子已經答應老夫,十年之後,在此地垂釣金鯉魚。”
哇!
老者話音剛落,周圍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大家都沒想到,璿璣先生竟然是在給自己找繼承人?
不過,這也有些草率啊。
金鯉魚是祥瑞,牽扯到南楚的國運。
除非像璿璣先生這般當世一等一的大儒,尋常人哪有資格當國運的擺渡人?
更何況陸瀾是個什麼玩意兒!!
顧星晚和墨淵眼神交接,都有些茫然。
陸瀾“??”
這個死老登。
他什麼時候答應的?
陸瀾“喂,老頭…”
“先生不可!”
他正想說話,人群中有一個人意見很大,聲音蓋過全場的議論聲。
眾人朝聲音的方向望去,是一個白衣書生,穿的是盛京城四大書院之一,刻舟書院的青衿。
刻舟書院排名第二,僅次於藏器書院。
不同於藏器書院的官方皇家學司地位,刻舟書院的學子,大多是南楚各地的窮苦書生,小鎮做題家。
以圖考取功名改變命運。
有人認出那書生的身份。
“是刻舟書院的大才子,任必欽。”
“竟然是他?嘿嘿,陸世子這回要挨訓了!”
陸瀾聽見任必欽的名字,瞬間忘了剛才的氣,轉頭走過來,目光落在那個青衿書生的身上。
任必欽,此人他記得。
上一世,梅湘寒奪得一甲頭名狀元。
陸眾望是一甲榜眼。
楊成庸是一甲探花。
而任必欽獲得了二甲頭名,傳臚。
因為他寫得一手好字,奇峰萬狀,顛張狂素,渝帝對他印象深刻。
可誰能想到後來,這位任傳臚,卻造就了名垂千古的壯舉。
他恩科高中之後,陛下將他賜為鴻臚寺左寺卿,從五品官職。
從此,開啟了他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使臣生涯。
他腦子有病,每次出使敵國,都想方設法激怒敵國君主,想逼其將他扔進油鍋。
他說“使臣最高的禮遇,便是死在敵國。”
“我死得越遠,我大楚的鐵騎便能多占一片領土。”
他一生都在捍衛南楚的尊嚴和利益,是真正的國之大者。
漸漸的,任必欽的風骨傳遍諸國,誰也不敢得罪這位不怕死的使臣。
最令人震驚的,還是他的兩次傳奇出使經曆。
一次出使寶象國,矯詔發兵,直接掀起一場宮廷政變,把寶象國的皇帝給斬殺了。
一次出使東月國,把東月國的女帝給拐跑了。
好家夥,話本都不敢這麼編。
要不是陸瀾重活一世,誰說他都不信有這麼個人物。
可惜如此英才,上一世隻活了二十七歲。
“公子,有意見?”
璿璣先生知道會有爭議,他不怕爭議,理越辯越明嘛!
任必欽體格消瘦,臉色暗沉,像是三天兩頭吃不飽飯,可他精氣神十足,躬身踐禮之後,不卑不亢道
“先生,晚生以為陸世子不配當此重任!”
“哦?說說看,他為何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