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慶書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道出真相:
“後來簡連城開始撞大運了,蕉州那種地方,戰略作用單薄,土地貧瘠,民生凋敝。周圍那些流寇和敵軍都不屑於攻擊,所以要立功比登天還難。許多邊將一生都耗費在那裡了。”
“可簡連城卻突然屢立戰功,從一個邊軍參將,步步高升,還被傳召入京,官至正三品的雲麾將軍。蕉州當地人人都說簡家祖墳冒煙了。”
“簡家要舉家南遷入京,我原以為她不會再來我的韶光軒了。”
“可那一日,簡傲珠帶著一個長相凶惡的男子來到我的韶光軒,這男子和她以往帶來的男子大不相同。他們照例在書房裡苟且。我以為和平常沒什麼區彆。”
“可那個畜生,竟然是虎頭山的土匪頭子,名叫插翅虎。他在蕉州附近的山頭裡截殺過往的客商,被朝廷通緝。他和簡傲珠儘了興之後,竟然拿出九環大刀,把我的家人全給殺了。我爹我娘,我弟弟,還有我那個才五歲的妹妹。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咒罵簡傲珠,咒罵插翅虎,還從廚房拿出菜刀想跟這對狗男女同歸於儘。可我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一腳就被踢飛了。”
周慶書身子瑟縮成一團。
顧星晚一驚,原著中,周慶書的家人的確是被土匪所殺,原以為是一場意外。
沒想到,竟然是簡傲珠有意殺人滅口。
還勾結一個叫插翅虎的土匪頭子。
“之後呢?”
“之後的事情,我就想不起來了。”
看來周慶書那時就瘋了,簡傲珠見他瘋瘋癲癲的構不成威脅,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最後一絲良心沒有泯滅。
她沒有殺周慶書,便去了盛京城。
“我到現在也想不通,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周慶書現在對簡傲珠依舊是看不透。
顧星晚則是對簡傲珠有著清晰的認知:
“一個人從小受儘屈辱和苦難,當她有機會改變命運的時候,必然突破底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甚至,連自己相依為目的娘也可以犧牲。
“周公子,如果你再見到簡傲珠,敢不敢當麵指證她的罪行?”
周慶書義憤填膺:
“那個魔頭,她殺了我全家,連我五歲的妹妹都不放過,我恨不得食她的肉,寢她的皮。”
有這個決心,顧星晚就放心了。
“好,這個小院很安全,你暫且在這裡調養心神,孫神醫每隔幾日便會來給你看診。鐵柱兄弟會照顧你的起居,你等我安排,時機一到,會讓簡傲珠付出代價。”
周慶書聽鐵柱提過,說少夫人把他從蕉州千裡迢迢帶回來治病,他感激不儘。
“全聽少夫人安排。”
“好,那我們走了。”
回陸家的途中,顧星晚心事重重的,庭箏暖聲問道:
“少夫人,您怎麼了?”
顧星晚道:
“我在想,今早呂大人跟世子爺說的是何事?貌似跟我有關。”
庭箏堵著粉唇想不通。
不過有個事情她很懂。
“少夫人放心,世子爺不告訴您,定是為了您好。他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您呢!”
顧星晚也隻能這麼想了。
她最擔心的是他一個人扛著壓力,不肯讓她一同分擔。
…
梅家。
晚膳本是一個家族最重要的一餐。
可這會兒,梅家主母的花廳裡,卻是一片淒苦。
飯桌上擺著一盤鹹菜炒肉丁,一盤水煮蘿卜,還有一盆“翡翠白玉羹”,俗稱青菜豆腐湯。
很難想象,這是朝廷正二品,工部尚書這個巨肥的職位,梅家的晚宴。
要知道工部曆來是各大勢力必爭的官職。
其職能廣泛,包括一個國家的各種土木興建工程,水利運河開鑿,以及各種器物的製造。
你就是再清廉的官,一年不撈個萬八千兩銀子,都不敢說自己在工部混的。
如果是偶爾這麼吃,那隻當是改善一下口味,倒也無妨。
可簡傲珠自從進門以來,天天吃這些東西。
她是來梅家享福的,這吃的還不如當年在蕉州那會兒呢!
她跟梅湘寒抱怨,說要不咱們在微雨草堂自己開小灶吧,可金氏非得傳他們來個新婚夫妻過去一塊吃。
明擺著是給她上眼藥呢!
簡傲珠輕輕把碗筷放下。
隨即就招來金氏的陰陽。
“怎麼?吃不慣啊?”
“不是。婆母,兒媳吃飽了。”簡傲珠像個受氣媳婦一樣,頭都不敢抬高。
金氏把筷子插進碗裡,冷笑道:
“也是,你們簡家是高門大戶,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事綾羅綢緞。我們梅家小門小戶的,這夥食哪能比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