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憂與方若瑤回來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玉陽縣。
於是無數人都忍不住聚集於牌坊街、方府前穀場,以及老邱在城外的家宅前。
他們平時是不敢仰麵視仙的,但季憂也好,方若瑤也好,都是這些街坊看著長大的,所以恐懼感會少許多,遠不及奉仙山莊的威懾力。
而很多人也得償所願,見到了歸來的季憂。
午後的傍晚,匡書生到了季宅,邀請季憂去家中赴宴,眾人見了他一次。
到了第二日辰時,季憂去麵館吃麵,被圍觀了一次。
隨後他去了城外的邱家,路上也被人駐足觀看許久。
雖然知道季憂已經是山上仙人,但很多百姓在季憂靈氣內斂的時候並不能看出他和凡人究竟有何區彆,就如同他從未離開過玉陽一般。
期間,賈思聰與董威壯起膽子前去搭話,然後被季憂拉去請了頓飯。
“沒感覺有何區彆,倒是更像土匪了……”
董威聽後點了點頭:“是啊,會不會是入了天書院之後沒修出什麼一二三來?”
賈思聰聞聲表示讚同:“我昨日倒是見過方小姐一麵,當真是氣勢萬千,對比來看,這季憂還不如她有仙姿呢。”
“沒錯,我方才假裝不經意拍了他的肩膀,他好像也沒動仙威。”
“這麼說來,其實季憂現在隻算是初入仙道吧,和奉仙山莊那種仙氣逼人的仙人老爺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的。”
董威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這句話可千萬不要亂說,就算有差距,季憂現在也是仙人,殺你不犯法的。”
兩人說著話,就見到四輛馬車向著牌坊街而來,停到了季宅的門前。
他們認得前頭的那輛馬車,是玉陽縣縣令的馬車。
果不其然,隨著馬車停穩,玉陽縣縣令此時走下車來,而後麵的那三輛馬車則分彆下來了三位老翁。
董威與賈思聰一眼便認出,這是方家最為德高望重的三位族老。
“他們是來找季憂的?”
“應該是了,方若瑤和季憂是從玉陽縣走出的唯一一對修仙者,當初那作廢的婚約估計現在又要作數了。”
賈思聰與董威所猜的確實不錯,這玉陽縣方縣令此番前來確實是為了婚約一事。
在他看來,兩人本就是一同從這小縣城走出去的,先前又有過婚約,孤身在外一年之久,即便是先前有過間隙,也並非無法修補。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寫信給女兒,叫她與季憂程重修於好,忘記從前。
兩人都有仙籍,若是能結合在一起,誕下的子嗣亦能修仙,便無需再去求什麼名額。
隻是當方中正問起女兒情況的時候,卻發現女兒根本不想說話。
無奈之下,方中正隻能親自前來,探探季憂的口風。
不過因為之前強行退婚,確實鬨得不太好看,為了表現誠意,方中正便將家中三位族老一同請來,也算是對季憂的重視。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響起,季憂將宅門打開。
他剛從玉陽縣學堂歸來,那學堂他出資興建的,由陳夫子當教習,玉陽縣的孩子現在都在那裡上課,結果回來後屁股還沒坐熱就迎來了客人。
而他們所說話,與季憂所料的不差,還是為了那份婚約。
“當初那件事其實是我糊塗,但和若瑤是沒關係的,她心裡其實一直都記掛著你,你要怪的話就怪我吧。”
“但話又說回來,這終究是一門不錯的親事。”
“當初我方家與你季家那也算是世交,門當戶對才為你二人定下婚約,雖說中途經過一波三折,但如今你已是天書院學子,瑤兒也是,便又是門當戶對了不是?”
“咱們豐州貧瘠,知根知底的也就那麼幾家,若瑤與你的的確確是天作之合,往後你二人若是回到豐州,夫妻二人都是修仙者,子嗣也可以修仙了。”
“換句話說,若不是若瑤,還能選誰呢?”
“我聽說修仙者也是要講門楣的,你在天書院過了一年之久,想必要比我們明白的多,且不說那些世家小姐眼高於頂,能否瞧得上咱們豐州人,就算能,那定然也是入贅。”
“季家如今隻有你一個人了,你若是真入了贅,那季家香火又該如何延續?”
方中正言辭懇切,分彆從各個角度言明了娶自己女兒的好處。
此事,方家大族老也忍不住開口:“季憂,你如今已是仙人,按理說我是不敢冒犯仙威做長輩姿態的,但你應該也清楚,我與你阿爺是結拜兄弟,你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
二族老也忍不住點頭:“季家就你這一脈,萬不能就此斷了香火。”
季憂此時在旁邊聽著,隨後開口道:“各位心意我領了,但我與方若瑤確實不合適,若是真有機會也不會等到現在了,請回吧。”
“可我聽若瑤說,你入院之後便一直躲著她,未曾真切相處過,又怎知不合適?”
方若瑤對方中正所說的,是她一直都沒什麼機會與季憂說的上話,而在方中正心中就成了季憂一直在躲著她。
在他看來,這芥蒂還是因為當初強行退婚。
“躲著?沒有這回事,況且我已有了喜歡的女子,雖說大丈夫可以三妻四妾,但我那個大的眼光定然是極高的。”
方縣令倏然皺眉:“那女子是何人?她也是天書院的?她知不知道你是若瑤的未婚夫?”
話音落下,方中正瞬間感受到一股令心臟都隨之震顫的壓迫感,就如同有利劍升騰而起一般,整個人直接被壓趴在了桌前。
季憂昂首俯視,眼眸已然冷徹:“我和方若瑤沒有半分關係,這件事方縣令應該最清楚,莫說已經退婚,就算沒有,當日邱家出事時你們方家上上下下都在袖手旁觀,我與她也絕不可能。”
“還有你,老家夥。”
季憂轉頭看向那位大族老:“結拜?當初季家遭難你們在哪兒?我沒殺你們是因為我不想如彆的修仙者那般,視凡人之命為草芥,但現在好話說儘我就已經有點煩了。”
大族老屏住了呼吸:“你……”
“滾,彆逼我送你升天。”
沒有更多的言語,方縣令立刻起身,帶著三位族老匆匆離去。
而直到他們回到方府,方縣令的心中仍舊心有餘悸,就仿佛還有劍懸在脖子上未曾拿開。
“看來這外麵的世界當真繁華,這季家小子是被迷了眼了。”
回到方家前堂,三位族老因恐懼而憤怒,將拐杖狠狠頓地:“無禮,實在無禮,我與他阿爺畢竟是結拜兄弟!”
方縣令深吸一口氣:“這些年來,能入仙宗的寒門子弟隻有他和咱們家瑤兒,他若不想入贅旁門世家,一定是會後悔的。”
方家大族老聞聲轉頭:“他今日這般態度如此惡劣,就算以後後悔,我方家也絕對不能應下這門親事了!”
方縣令聞聲捏住袖子:“不錯,若瑤是女兒身,嫁進世家遠比這般婚配要好得多!”
“爹,你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