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外。
脫古思帖木兒手中持著旌節,仰頭望著紫禁城的宮牆。
“總有一天,我大元會重鑄往日的榮光……”
他掃視著周遭目光不太友善的兵卒,低聲啐道,
“卑賤的南人。”
正此時,城門內傳來一陣動靜。
隻見身穿華服的朱橘從宮牆裡走了出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幫大著膽子出來看熱鬨的武將。
“主人,來人了!”
車夫神色一凜,低聲提醒道,
“是個少年,莫非是大明的皇太子朱標?”
“身高倒是差不多,但朱標看上去應該還要老成一點吧?”
脫古思帖木兒抬眼看去。
“哼,看他服飾,應該就是明朝的太子朱標了,果然,朱元璋還是要擺他的臭架子麼,隻叫他的兒子來迎我?”
他冷哼一聲,將手中旌節扔給了車夫,雙手抱胸,傲然而立。
朱橘邁著步子走到近前,似笑非笑的道:
“你就是北元使臣?”
脫古思帖木兒略一昂首,道:
“我乃惠帝之子,大元皇帝同胞弟也。”
“你是朱標?為何不見朱元璋前來迎我?我堂堂大元親王,不配他的迎接嗎?”
此言一出,身後眾將皆是怒目而視!
朱橘掏了掏耳朵。
“那個誰。”
他隨手指了一個禁衛,隨口道,
“對,就是你。”
“去,給他兩耳光。”
那禁衛聞言,先是一愣,而後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遵命!”
他早就看這個元狗不爽了,隻是迫於將令,不能輕舉妄動。
此刻得了吳王殿下,他哪裡還會有半點的猶豫!
在脫古思帖木兒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禁衛已然是噔噔噔三步上前,朝著對方的大臉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啪!
啪啪啪!
一套絲滑小連招,直接打的脫古思帖木兒嘴都歪了!
那車夫一懵,旋即反應了過來,驟然大怒!
“放肆!”
他抽出手中的戰刀,直接朝著那禁衛砍去。
可周遭都是皇城禁衛,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被禁衛們監控,抽刀的一瞬間,禁衛們已然是一擁而上,將他淹沒!
“呃!”
“啊!”
人群中傳來慘叫之聲,沒一會兒便沒了聲息。
“殿下……”
“末將失手,把他打死了……”
一個禁衛抽身而出,略有幾分緊張的稟報道。
碰到元狗,大家下手都沒輕沒重的,全都是奔著要害去的,沒幾下就把人給打死了。
“哦。”
“那算你一轉軍功。”
朱橘拍了拍手,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就像是他們碾死了一隻一般。
那禁衛聞言,頓時狂喜!
其餘幾個皆是懊悔不已……怎麼最後一下暴擊不是自己出手的呢!
在皇宮裡當禁衛都能拿到一轉軍功,這小子真是狗屎運逆天了!
脫古思帖木兒:“!!!”
“古力思,古力思!”
“你這個混蛋,你把古力思殺了!我要你償命!”
他怒目圓睜,嘴裡一頓汙言穢語,朝著朱橘撲去!
可大明禁衛不是吃素的,一把就把他按在地上,跟個小雞仔似的,動彈不得,隻能用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朱橘,目中驚怒無比!
“不是,你什麼東西啊?”
朱橘緩緩下頓,啐了一口在脫古思帖木兒的臉上,一臉不屑的道,
“還想讓我爹來迎你,我還以為你多有實力呢。”
“就這?”
他一腳踹在了脫古思帖木兒的肩膀上,踹的對方麵容扭曲!
“我是大元親王!”
“你敢這麼對我,我,我……呃!”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朱橘上去又是一腳!
“大元親王是吧!”
砰!
“我就這麼對你了,怎麼著!”
砰!
“怎麼著!”
砰!
朱橘一連踹了好幾腳,感覺有點累了,方才停了下來。
“本王累了。”
“誰有興趣上來踹兩腳的?這可是元朝的親王,平日裡躲在草原上,跟陰溝裡的老鼠似的,可見不到!機會難得!”
“誰來?”
他看著身後。
眾武將見狀,皆是躍躍欲試,但卻也有所顧忌,不敢真的上前。
看朱橘暴踹這囂狂的元狗,他們看的很爽。
但讓他們自己上,他們還是有所顧慮的,畢竟……對方怎麼說也算是個使臣。
砰!
朱橘見沒人上前,心裡還不解氣,又補了一腳。
“還大元親王,元朝都被我爹滅了!你就他娘的一條喪家之犬,在這擺什麼份啊?還把自己當人上人?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看什麼德行!”
他啐了一口,道,
“彆說是你了,就你們那個元嗣君,當年被我老丈人攆成死狗的模樣,問他還記得麼?”
“裝逼裝到老子頭上來了!老子再過兩月把你祖墳都刨了!傻狗!”
嘴裡一頓輸出之後,朱橘又是一記窩心腳,把脫古思帖木兒給踹成了軟腳蝦,痛苦的蜷縮在地上哀嚎。
“啊……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爹!”朱橘應了一句,揮手道,“把這死狗架起來,帶進宮裡去!”
眾禁衛應聲聽令,正欲把脫古思帖木兒架進宮,卻見那一幫武將全都湊了上來。
“殿下,殿下,我來!”
“我來我來!你們回去繼續站崗吧,這點小事我來就可以了,哈哈哈!”
“……”
武將們眉飛色舞,一邊對朱橘極儘誇讚,一邊爭先恐後的去搶‘大元親王’。
在脫古思帖木兒驚恐的目光之中,他的身軀被不同的人把持著,有種要被五馬分屍的感覺!
而下一秒……
他的臉上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拳頭!
再下一秒。
自己的胸膛猛地被撞了一下!
胯下緊跟著一涼!
……
乾清門內。
“小橘子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朱標有些擔憂的道,
“該不會是出什麼事兒了吧?這小子……總是不讓人省心。”
朱元璋聞言,卻是氣定神閒。
“這小子隻會讓彆人出事,他自己不會出事的。”
老朱笑了一聲,指了指宮門口,道,
“你看,這不是來了?”
朱標一抬眼。
隻見朱橘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最前頭。
而他身後的跟班們,則是跟菜市場大爺大媽一樣,架著自己剛買的‘年豬’,在歡聲笑語之中,走到了朱元璋麵前。
“父皇!”
“北元使臣到了!”
朱橘朝著朱元璋拱了拱手。
身後,眾武將將脫古思帖木兒直接扔在了地上,皆作鳥獸散去,歸入了隊列之中。
“呃……”
脫古思帖木兒癱軟的倒在地上,已然是口歪眼斜,沒個人樣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朱標見狀,頓時大驚,迅速上前將脫古思帖木兒扶起,連聲道,
“小橘子,你怎麼把他給打成了這樣?!”
“他好歹也算是北元使臣啊!你這真是……”
朱橘撓了撓頭。
“啊?我沒打他啊。”
他轉過身,卻是看到了脫古思帖木兒鼻青臉腫的豬頭模樣,也是嚇了一跳。
“我靠!”
“這特娘的誰乾的!誰下的黑手?”
“站出來!”
然而,那一幫武將早已是隱沒入了隊列之中,根本就沒有人承認。
朱元璋看著隊列裡的一眾武將,眼睛微微眯起。
他可以允許朱橘胡鬨,可沒說允許這幫家夥無法無天啊。
用腳指頭也能想到,這幫人並非隻是胡鬨那麼簡單,他們是想把‘和談’之事徹底攪黃,讓此事沒有半點成功的可能!
老實說,朱元璋不喜歡這樣的行徑,這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刻意給皇帝製造了麻煩!
但大戰在即,他還是可以稍微忍受一下。
“大哥,真不是我乾的。”
朱橘一臉無辜的攤手道,
“你知道的,如果是我,他不可能還能躺在這裡哼哼。”
朱標:“……”
“行了行了。”
他此刻也不想跟朱橘掰扯,順手將脫古思帖木兒給扶了起來,有些尷尬的道,
“貴使……你沒事吧?”
脫古思帖木兒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哆哆嗦嗦的道:
“欺人太甚,你們欺人太甚!”
“我要回去……滾開!我要回去!”
他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般,突然間猛地將朱標推開,瘋也似的轉身奔逃而去!
“哼,想逃?”
朱橘輕哼一聲,招了招手。
霎時間,數個鑾儀衛從四麵八方衝了出來,將脫古思帖木兒死死的圍在了中間!
這些曾經在他眼裡卑賤的南人,此刻正居高臨下的,用蔑視的眼神看著他!
“行了。莫要鬨了。”
久未發言的朱元璋終於開口發話,
“那北元使臣,上前來說話。”
兩個鑾儀衛二話不說,將脫古思帖木兒架了起來,送到了朱元璋麵前。
朱元璋從龍椅上起身,望著鼻青臉腫的脫古思帖木兒,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你是元順帝之子?如今嗣君之弟?”
他開口問道。
“順帝是你們明朝給安的稱號,我們不認!”
“我……我乃惠帝之子!”
脫古思帖木兒見了正主朱元璋,還有那麼幾分張狂勁兒,但因為被朱橘和武將們一頓修理,又有了心理上的陰影。
此刻,處於一種有點狂,又有點慫的疊加態。
“哈哈,行行行,惠帝之子。”
朱元璋負手而立,笑道,
“那麼嗣君派你來作甚呢?”
脫古思帖木兒目中露出一絲不忿之色。
“他派遣本王來與你明朝議和!”
“放開我!你們明人就是這樣對待使臣的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掙紮了起來。
然而,鑾儀衛都是練家子,一雙手掌就跟鐵鉗似的,抓著他的琵琶骨根本就不讓他動彈。
“放開他。”
朱元璋擺了擺手,朝著眾文武笑道,
“你們都聽到了吧?”
“元人,來和咱們大明議和了!”
“未曾想到,他們也有這樣上杆子來求咱們的一天。”
一眾文武皆是眉頭舒展,咧嘴笑了起來。
風水輪流轉!昔日將他們這幫南人當做兩腳羊,高高在上的元人,如今也有卑躬屈膝來求和的一天!
哦不,求和是求和,但看這個所謂的大元親王,卻沒有卑躬屈膝的意思,反倒還是有著那股子張狂的勁兒。
也難怪會被吳王下手狠揍!
“說說吧,你們開出什麼條件來跟咱求和。”
朱元璋笑吟吟的道。
脫古思帖木兒聞言,卻是糾正道:
“是議和,不是求和,明朝君主,請注意你的措辭!”
“我大元並非沒有實力與你們開戰,隻是不想造成雙方的損失,白白犧牲那麼多將士,以至於生靈塗炭。”
“我大元皇帝心中有大禮大義,這才主動派遣本王前來議和。”
朱元璋聞言,有些啼笑皆非。
“哈哈哈,你們元狗什麼時候也開始講起大禮大義了?”
朱橘當即便開口諷道,
“大家都知道,元狗是能不講禮義就不講禮義的,要是哪天講起了禮義,那一定是被逼的不得已了。”
眾人聞言,皆是大笑。
還得是吳王殿下啊!這話說得妙!
脫古思帖木兒聽到朱橘這番諷刺,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與那鼻青臉腫的模樣正好相映成趣。
“明朝君主,你必須讓他閉嘴!”
“否則,我想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他指著朱橘喝令道,臉上一片怒容。
朱元璋捋了捋胡須,雖然也有幾分想笑,但出於職業素養,還是忍住了笑意。
“吳王,不許妄語。”
他吩咐道,
“對待使臣,放尊重點!”
朱橘聳了聳肩,翻了個白眼。
“你說議和就議和吧,咱不跟你糾結這個字眼。”
朱元璋頷首道,
“說說元嗣君的議和條件吧,咱看看他有多少誠意。”
“若是誠意到位,化乾戈為玉帛也不是不可能,咱並非好戰的皇帝。”
此言一出,眾將士皆是神色一變,變得有些忐忑了起來。
北元該不會真的選擇割肉喂明吧?
你彆割啊,我會來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