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天憫人】大成前【天怒】之主魏進忠也無法反應的極速,大成後的時間停止,實則是一種以己心代天心的手段。
這樣如神似魔的手段卻建立在一種退縮、烏龜哲學之上。
我並沒有失敗,我隻是放下,我的品德高。
那些執著於仇恨,情愛的都隻是凡夫俗子,需要我來教化。
小愛永遠比不得大愛。
即使仇深似海的敵人,也要原諒,寬恕。
而當趙正心中的寄托徹底被琥珀和蝶舞斷頭之後。
這種哲學,他的【悲天憫人】之境徹底破碎。
他的怒火,開始引發了天怒。
並不隻是太和殿上空團聚的雷雲。
魏進忠手中的【天怒】甚至也開始抖動,開始回應另一個更適合他的主人——大聖似魔,當綠毛龜當久了,當出哲學,當出神通,但心底仍舊潛藏著深邃魔性的趙正。
而【湛廬】也開始呼應魏進忠。
相較於【天怒】,【湛廬】是一柄極有名的劍。
它被視為[仁]的化身,一任任主人薛仁貴,嶽飛也證明了這點。
湛盧劍的確是一把仁道之劍。
但它更是一把君王之劍。
它是春秋時期最有名的鑄劍師——歐冶子所鑄,為越王勾踐。
戰敗後,湛盧易主於吳王夫差。
然夫差無道。
湛盧劍竟自行離開,飛至當世名君楚王身側。
因為它並不隻是一把劍,還是一隻眼,一隻歐冶子遺留在劍的審視君王、諸侯的眼。
現臣子懷著滿腔怒火要為自己信奉的君王複仇。
是以名將白起的【天怒】為之驚動。
以劍奪下龍椅的君王悔過,要實行仁政。
是以明君楚王的【湛盧】要飛入他的手中。
霸絕的身影放下了【天怒】,將【湛盧】納入了手中。
墮落的聖潔之人任由【湛盧】飛離,舉起了【天怒】。
【天怒心法】逆轉,為邪為正。
【易筋經神功】逆流,由聖化魔。
“很好。”
“原來如此。”
“仁劍實則是魔劍。”
“霸劍實則是王道之劍。”
“殘缺之身的君主選擇放下,自我寬恕。”
“看似放下一切的臣子選擇複仇,為了自己從未放下的君主。”
琥珀和蝶舞並沒有阻止兩人的動作,功體的轉化,她們本就是為了狩獵[劍]而來。
“閉嘴!你們給我閉嘴啊!”
趙正高高舉起【天怒】,接引著穹天之怒。
這座決定著一國命運的神聖宮殿的穹頂,被掀翻。
雷光落下,順著劍身,在他體表流轉。
【天怒心法】的習練者隻能成為【天怒】的奴仆。
而如今他逆轉的【易筋經神功】,帶動的那股佛老成魔的精純魔氣,卻讓他成為了劍主。
“你們你們都要死!”
“也有朕?”像是變了個人,甚至有了些許儒雅之氣的魏進忠挑眉,“胡亂樹敵可並不是明智之舉。”
“區區閹人,也敢稱朕!隻有朱明正統方可稱皇!”趙正此時黑白的花發在空中狂舞,表情猙獰似野獸,“你們這些叛逆都要死,都要死!”
雷光中,他揮動了【天怒】。
大殿,隨著劍的走向被切割開來。
“還沒到時候。”
“你的死亡。”
琥珀和蝶舞隻是往後優雅的一跳,剛好躲過劍與雷掀起的狂風和熱浪。
這一跳不隻是讓她們脫離了大殿,更是讓她們徹底脫離了戰場。
她們明明還存在此地。
可兩人似乎都忘記了她們。
仿佛隨著那一跳,她們的存在感也消失了。
高高的龍椅上的魏進忠,並沒有任何閃躲。
金光閃閃的罡氣自劍與他身上激發,將外界的一切隔絕。
讓他好似九天之上的神祇下凡。
火光中,魏進忠起身。
“趙正,你毀壞了朕的宮殿,你知道這需要花費多少銀兩,驅使多少民夫工匠才能再建?”
【湛盧】出鞘。
“我不能寬恕你。”
“寬恕是上位者對下位者說的話。”雷光裡,滾滾鉛雲下,趙正持劍屹立,斜眼看向身後,“閹人,你是叛逆,而我是錦衣衛總指揮使。”
“閹人就該被歧視?”這道話語,緊隨著的是魏進忠勢大力沉的一劍。
劍本該走輕靈,【湛盧】這種劍身窄而不長的更應該如此。
但在魏進忠手中,它卻隨他一同騰空而起,盤旋在半空中,忽然閃電般淩空下擊。
仿佛是掄起一把巨斧。
“是。”趙正沒有閃躲,粗款的【天怒】被他耍出了一道漂亮輕靈的劍花,勢大力沉的門板劍被他輕飄飄往上一遞。
轟隆隆!
強烈的衝擊波自兩劍的交擊處傳來。
粗壯、即使數十個力士一同揮斧也無法砍斷的梁柱,應聲而斷。
趙正雙腿下陷,太和殿上好的蘇州黑色金磚化為齏粉。
“呀——”
他麵上濃厚如雲的魔氣一轉,持劍之手往上一抬。
淩空下擊的魏進忠連人帶劍,往上飛去。
沒入了天空的雷雲之中。
徹底沒了動靜。
雷聲依舊響徹,但魏進忠的身影卻再未從高空落下。
仿佛他是神仙轉世,能騰雲駕霧一般。
“火候快到了。”
“但也隻是快到了。”
琥珀和蝶舞眼光仍未波動,這駭人的一幕於她們而言,還不如熱鬨集市裡售賣糖葫蘆的貨郎的吆喝。
“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
趙正卻不同。
“你這閹人,給我滾出來!”
【天怒】在他手中似膨脹了十倍,百倍。
駭人的劍氣、雷光,塑造了一把更巨大的【天怒】。
它插入了雲中,隨著趙正持劍之手的舞動而攪動。
魏進忠自然不會飛,也不會騰雲駕霧。
他隻是如同一隻壁虎般倒掛在斷壁殘垣之上,持劍慢慢在心中醞釀驚天動地的一劍。
由佛墮魔很容易。
但如他這樣由魔成聖,則不能一步登天。
他醞釀,並不是真氣的積蓄。
而是新生的劍心與【湛盧】的對話。
他作為君王,該如何施仁政。
對於他不堪的過去,他有哪些悔誤。
巨劍攪破了雷雲,陽光重新灑向了大地。
落在魏進忠滿是血汙,卻透露著清明之氣的臉上。
“我找到了答案。”
斷壁殘垣中,趙正的耳朵抖動。
“在那裡!”
他飛身向聲音處刺去。
攪動雷雲並沒有讓他精疲力竭,心中更進一步的怒火,以及吸攝的雷光,反而讓他更近一步。
百米高的巨劍陡然消失。
變為了覆蓋【天怒】表麵的一層薄薄的黑光,一層將陽光也吸攝的黑。
他的怒火,他的崩潰,他毀滅一切的決心都潛藏於內。
魏進忠同樣揮劍,依舊是從上往下。
然而這次,他的體表和劍身不再發散金色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