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來了啊。”
出乎渡邊悠意料的,當桐山和馬領著他走進理發店後,率先打招呼的並非是桐山和馬,而是那位坐在皮質沙發上,嘴裡叼著根煙的理發師。
“嗯。”桐山和馬輕車熟路的應了一聲,然後讓開了身子,介紹起了身旁的渡邊悠,“這位是……”
“我知道,他就是你常常掛在嘴邊的渡,渡……”
理發師搶過了話茬,抬起眉來,哭笑不得的望向了桐山和馬和渡邊悠那邊。
可下一秒,他的話音卻忽的一滯,像是卡住了的機器似得。
他掐掉了煙,在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渡邊悠的臉好幾次後,兀的沉默了下來。
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的侄子的那句‘帥的可以原地出道當晨間劇的男主角’是開玩笑的。
眼下實際見到真人,他才兀的發現,自己侄子的那句形容不是誇張,是寫實。
渡邊悠的五官確實端正的有些過分了。
也難怪那小子會一直說,渡邊悠特彆受歡迎了。
頂著這麼一張臉,哪個女生看了不迷糊?
“不是跟舅舅你說過了麼,怎麼還是這麼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桐山和馬嗔怪的看了富山陽介一眼,隨即笑著把手搭在了渡邊悠的肩膀上,頗為自豪的說道,“渡邊悠,我朋友!”
然後,他又跟著看向了渡邊悠,向後者介紹道,“這位是我的舅舅,富山陽介。”
“和馬,這樣看的話,對比感更強烈了,確實是差距太大。”富山陽介語氣戲謔的點了桐山和馬一句,接著轉過視線,語調一轉,頗為客氣的同渡邊悠打了聲招呼,“你好,渡邊同學。”
這是他和渡邊悠的第一次碰麵,可對後者,他已經相當熟悉了。
畢竟他和桐山和馬一周的聊天記錄裡,有至少五成的聊天內容都是和‘渡邊’這個關鍵詞有關的。
那頂得住有人在耳邊天天念啊?
“您好,富山叔叔。”
渡邊悠同樣客氣的回應了一句,但心裡卻是犯起了嘀咕。
該說不說的,像啊,真的是太像了!
富山陽介和那位在《我是大哥大》中客串的理發師實在有些太像了。
八成相似的五官,同樣的背頭,以及如出一轍頹廢氣質,要說唯一不像的點,大概就隻有那份擺在明麵上的隨意和不正經了吧。
“彆緊張,隨便坐,我先給這臭小子剪頭發。”
富山陽介倒是沒有注意到渡邊悠臉上的微表情,招呼了他一聲後,便轉過眉去看向了桐山和馬,向後者遞去了一個‘你小子快過去坐好’的眼神。
渡邊悠點點頭,放鬆的坐到了皮質沙發上,饒有興致地望向了桐山和馬,後者也沒有廢話,老老實的就坐到了理發椅上。
“說說唄,這次打算換個什麼發型。”
富山陽介雙手搭在了桐山和馬的肩膀上,望著鏡子裡的侄子,收起了剛才那副有些輕佻的,甚至談得上吊兒郎當的神色,表情稍微認真了些。
“短碎發。”
桐山和馬想也沒想的就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喔?”富山陽介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終於舍得放棄那根本不適合你的長發了?”
“什麼叫根本不適合我?”
桐山和馬癟了癟嘴,反駁了一句。
“不是舅舅打擊你,伱的那個臉型留長發,這麼說吧……”
富山陽介收回了搭在桐山和馬肩膀上的手,往椅子左邊走了一步,身體前傾,從工具盒裡拿出了一次性的理發圍脖給他套上,“就像豬排飯裡沒有豬排一樣,懂什麼叫貨不對板嗎?”
“那短碎發呢?”
這次,桐山和馬倒是沒有繼續嘴硬了,而是征詢起了富山陽介這個專業理發師的意見。
“這個的話……”富山陽介拿出了白色的理發圍布給桐山和馬圍上,但後者似乎是覺得有些癢,亂動了幾下,“彆亂動!”
“哦……”
桐山和馬老實了下來。
“短碎發的話,確實挺適合你的,相較於完全不搭的長發,應該要強兩個檔次吧。”係好圍布,富山陽介拿起了裝著水的噴霧,慣例問了一句,“來之前洗頭發了嗎?”
“至於連續打擊我兩次嗎?”
桐山和馬對著鏡子裡的富山陽介翻了個白眼,他倆的性格挺相似的,再加上後者的心態相當年輕,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比起一般的親戚關係,要多一層朋友的關係在其中,“另外,沒有洗頭發。”
“你就說我當時勸沒勸你吧?”富山陽介摁了幾下噴霧,給桐山和馬的頭發做了個簡單的灑水,“是不是苦口婆心的跟你講了,維持原來的那頭短發多好,清清爽爽的的小帥哥。
“你偏說不要,要強嘴說現在的審美都是這樣的,然後不聽勸。
“結果呢?”
說起這事兒,他就有點哭笑不得。
他記得相當清楚,當時桐山和馬的態度相當強硬且執拗,一副你們都錯了,隻有我是對了的模樣。
“人都是會犯錯的,說的就跟舅舅你沒犯過錯誤一樣。”
桐山和馬嘟囔了一句。
“倒也是。”富山陽介點了下頭,人不傻逼枉少年了,的確是這麼回事,“頭發就和往常一樣啊,我懶得給你洗了,隨便對付兩下就算了。”
“嘖,這麼敷衍?”
“那不然呢?你又不給錢。”
富山陽介拿起了推子,既然是要剪短發,那麼這些礙事的長發就可以滾了。
“……如果我給錢呢?”
桐山和馬有些不服氣的問了一句。
區區剪頭發的錢,他還是拿得出來的。
“嘿嘿,我也這麼敷衍。”
富山陽介露出了一個笑容,在推子‘嗡嗡’的聲音中推起了桐山和馬的頭發。
“牛。”
沉默了半天,桐山和馬才從嘴裡擠出了這麼一個回複。
一縷一縷的黑發落地,長發開始漸漸地蛻變為了短發。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怎麼突然想著剪頭發了?之前不是怎麼說都不願意剪的麼?”
收起了推子,富山陽介轉而拿起了剪刀和梳子,眼神也變得認真了起來。
“學校要求。”
桐山和馬有些無奈地道出了這四個字。
“難怪了。”富山陽介一邊‘哢嚓哢嚓’的修著桐山和馬的頭發,一邊繼續開口問道,“那之前你暗戀的那個姑娘呢?”
“沒成。”
說起這個,桐山和馬就覺得有些丟人。
他之前是專門撂下了狠話的,可結果麼,隻能說人總是在失敗中成長的。
“行吧,但你怎麼放棄的這麼果斷?”富山陽介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當初你跟我說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完全就是一副癡情不悔的樣子。”
他對那段時間的桐山和馬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隻能說有點太那個了。
像是這種自己PUA自己,自己感動自己的人,他已經好久都沒有見過了。
但凡被追求的那個女生有點小心機,自己這個侄子深陷其中,然後開始無底線付出是必然的。
“因為我聽勸。”
桐山和馬歎了口氣,他突然有了種自己兜襠布被抽了的感覺。
以後,他也能有資格去回答那個問題了。
——在自己朋友的麵前被長輩調侃黑曆史是一種什麼體驗?
“誰……哦,是渡邊同學勸的你呀。”
富山陽介本來是想問的,但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以桐山和馬和自己提起渡邊悠的頻率來講,也就隻有後者能夠勸得動他了。
“是的。”
桐山和馬坦誠的點了點頭。
現在他隻希望這個話題能快點過去,不要再在這裡折騰了。
“願意直言不諱的人可不多。”
富山陽介的聲音裡多出了幾分感慨。
大多數人想的都是順著朋友的思路講,給予精神上的支持,但對於具體的做法,不會論對錯,隻會尊重。
當然,這樣也不是不好,但有些時候,是需要一兩個朋友出來狠狠地扇入了魔的人一巴掌,把後者打清醒過來的。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桐山和馬頗為認同的附和了一句。
“你知道就好。”
富山陽介手上的動作加快了幾分。
十分鐘後,在對著鏡子檢查了好幾遍後,他收起了剪刀,替桐山和馬解開了理發圍布,然後拿起了吹風機,給後者吹了吹。
“OK,搞定了,看看滿不滿意。”
他對自己這次的發揮是相當滿意的。
相較於長發,他打理短發水平明顯要高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