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不重要,他們相信自己剛剛命中了目標。
三把槍漸次放了下來,下一刻,尖利的白色染血尖指從硝煙中抓了出來。
那根可以將馬匹輕易開膛破肚的指頭對付人體應該也有相同的效果,不過相較於真正的鋼鐵還是略遜一籌。
一柄雙手大劍劃過圓弧攪動硝煙,火光下的閃光伴隨鮮血濺出,製皮師的兩根手指斷落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製皮師猛地向後一跳,它四肢著地,趴伏在地麵注視著驚魂未定的年輕人們,值得一提的是,這頭怪物在近處看起來比克雷頓遠處眺望看到的樣子更為瘦長,就像是某種蛇形的巨大魔鬼在匍匐。
無須教士來解釋,即使是第一次見到它的人也會察覺到那種放大了人類惡質至極所帶來的褻瀆感、以及隱隱的向往
殺了它,或者成為它站在它麵前,人們自然而然會這麼想。
當然,種族不是人類的存在自然沒有這種發自本能的感情。
“繼續裝彈,準備下一次射擊!”
克雷頓逼退了製皮師後長劍斜指,用經驗指揮這些年輕人繼續做準備。
他雖然成功遏製了敵人的攻勢,但劍身上傳來的觸感卻十分不妙,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切一隻海星,可能還要更硬一些——那種海洋生物不如人們幻想中的柔軟,它的身體隻有堅韌的外皮還有極富彈性的骨骼。
製皮師的身體如此結實,恐怕它目前為止受到的傷害都沒能對其行動力起到抑製的效果。
他握緊了劍柄,這件武器不是他擅長的類型,但用著還湊合,裴倫把它保養得很好。
“喝!”
後院裡傳出來喊聲。
巡邏隊的一部分人選擇了和製皮師相同的路徑下來,他們落地的姿勢更為狼狽,可能還因此受了傷,但卻徹底斷絕了這頭怪物的後路。
旅店的大門是鎖著的,它要麼嘗試在火槍的射擊下費功夫拆除大門,要麼選擇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路。
製皮師被鮮血沾染的臉失去了笑容。
與此同時,巡邏隊員在樓梯上的援兵也終於下來了。
一共十二隻火槍斜斜地排架在樓梯的欄杆上,黑洞洞的槍口都對準了這隻怪物。
山羊胡子的大喊響徹了一樓大堂。
“射擊!”
排槍射擊是對付大型敵人的最好辦法之一。
濃白色的硝煙在樓梯欄杆邊沿形成了一層幕布,幕布之後的怪物喝醉了似的顛顛倒倒地後退。
十二把獵槍雖然沒能全部命中,但也至少有一半的彈丸擊中了它。
克雷頓看見它在見到火槍後側身人立起來,同時巨大化的手掌護在頭部,披散的濕漉金發下,那白蠟似的皮膚上多了幾個邊緣光滑的坑洞,但沒有流出血液,那些子彈都沒能命中它的要害。
艱苦的環節到來了。
製皮師並沒能徹底倒下,而巡邏隊員們的槍支都已經擊發完畢,老式獵槍的裝填速度比蝸牛的散步速度還要慢,而製皮師看起來還有一戰之力。
不過巡邏隊員們也不是沒有對此做出準備。
老獵人山羊胡高呼道:“小夥子們,把聖水拿出來!”
巡邏隊員們掏出玻璃瓶子,毫無節製地在大堂裡潑灑聖水,首當其衝被淋了滿身的不是那個駭人的製皮師,而是某個友善的狼人,出於保護對方的心理,他們格外關照了這個擋在身前的外鄉人。
克雷頓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狼人的人類形態雖然不會受到聖水的直接傷害,但也會因此變得虛弱。
他的力量在迅速衰退,異種詛咒的抵觸感沒有了約束後簡直就像是一隻鑷子在體內攪動,偏偏他還不能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不適。
“唐娜!上樓!”
他衝侄女大喊,同時依舊用劍尖指著製皮師,隻是腳步慢慢後退到山羊胡子旁。
製皮師也被潑了一身聖水,白蠟似的皮肉幾乎在融化,倒在他的對麵痛苦掙紮著,桌椅被它扭動的畸形軀體輕易打翻,看起來比克雷頓還虛弱得多。
但他依舊沒有出手。
唐娜從他身後跑上樓梯,到平台處又不安地回身看他。
“伱會沒事吧?”
山羊胡子聽到她的疑問後不滿地嘟囔道:“我們就在這兒,能讓他出什麼事?”
他不隻是說說而已,一抱怨完立刻將火槍丟下,接住後續趕來的小夥子扔來的短矛,往上澆灌聖水,隨後將短矛交到右手,左手按在欄杆一躍而下落到克雷頓身邊,身手比一般的年輕人還矯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