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好像還來得及!
這位初代吸血鬼又舔了舔嘴唇,她的尖牙從嘴唇中抽出的下一刻,貫穿的傷痕就已經痊愈了。
那雙茶色的眼睛在幽林中再次泛起綠色的詛咒光芒
因為失去了其他目標,克雷頓在生意方麵投入了更多的精力。
他和兩個巫師上午去河邊裝模作樣,下午則回來走訪客戶,這些人基本都是通過裴倫那裡聯係到他的農戶,熱沃雖然隻是一個偏遠的小鎮子,但本地居民的祖先卻是來自五湖四海的探寶者,還是留下來不少有價值的小玩意兒。
部件上生了銅鏽的老舊箱具、以古法工藝製作的玉石茶葉罐、塔林風格的掛毯,寓意吉祥的銀石榴護身符,幾塊老掉牙的懷表,還有一整台座鐘
克雷頓看得津津有味,他和這些有意出售家資的人約好將貨物先行訂下,直到他回城後再派人來取。
而兩名巫師都對他的舉動不抱什麼興趣。
“誰會買這些破爛?”朱利爾斯一邊翻賬本一邊不解道,旅店房間已經讓他感到乏味了,這些東西更甚。
雖然他幫忙記了賬,但這些老舊東西在他眼裡幾乎沒有可用的貨色,更談不上珍奇,非要說特點的話,那就是半好不壞,放在桌上必須被掃下去,扔到垃圾桶裡時又能令人略微感到惋惜。
一想到自己的工作是和它們打交道,他就提不起什麼興致。
克雷頓正托舉著一個繪有銀蓮花的鼻煙壺進行估測,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古董商人,倒像是一個鑽研至深的雕刻家。
“一件珍奇商品的價值不僅取決於它的做工和成本,精神內涵也是重要因素。”他摩挲著鼻煙壺,不顧上麵的陳舊氣味,舊物的氣息對他而言一向比新事物更親近。
這一件因為體型足夠小,他就先行拿回旅店了。
自從旅店的其他客人搬走後,他就又租了一間房間,把自己休息的區域重新搬到二樓,這樣更方便同其他人互相照應。
在對付怪物之外的生活中,這麼做也提供了一定的便利,方便他們之間彼此往來。此刻唐娜也在他的房間傾聽他的行商經驗,克雷頓雖然不想要自己的侄女未來去拋頭露麵的工作,但她也必須了解這些增長自己的見識,免得有朝一日受騙上當。
“比方說,一個傳承數代,見證了曆代先祖榮譽輝煌的鼻煙壺就比一個從鄉下隨便收來的鼻煙壺要好。”
唐娜不理解他的意思,她搖了搖頭。
“但它還是一個‘從鄉下隨便收來的鼻煙壺’,不是嗎?”
“當然是這樣,但女孩兒,你可能誤解了我的意思。”
克雷頓單手托住鼻煙壺,右手食指向上豎起:“我之前也說過,我的客戶在拿到貨前就已經知道所謂的貨物真偽了,這套欺瞞世人的說辭並不是我們提出來的,而是他們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許多有錢人都為自己.不那麼完美的祖先感到羞恥,他們需要謊言裝點家族的過去,讓自己的祖先看起來更富裕、更尊貴,以此證明自己家學淵源。”
大航海時代之後,許多懷著夢想的冒險者都在海外發了財,一舉步入上流社會的邊緣,這些一夜暴富卻全無家族底蘊的人對自己所屬的血緣譜係羞於啟齒,因此急需這些包含曆史痕跡的精美舊物件裝點自己平凡、甚至稱得上可憐的家族曆史。
時至今日,舊款式琺琅餐具和富含綠色銅鏽的家具在市場上仍然屬於易脫手的好貨。
唐娜抿起嘴唇,她無法理解這種現象,但這不妨礙她有反對意見:“我覺得他們應該為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用自己的行為告訴彆人自己是怎樣的人,而不是為自己的祖先粉飾,畢竟那些古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活著的是他們自己。”
克雷頓沒有反駁,隻是和藹地看著她,家族這個詞彙離唐娜還太遠,但她遲早會明白這種感受的。
不過呢,他也不打算直言反駁,而是對此另有一番解釋。
“是的,這麼做不好,但考慮到有不少人人確實會按門第出身來評價他人,這種做法並不能說完全不正確。許多人評判一個陌生人的標準是看他的祖上是否出過貴族、名人,倘若沒有,便覺得他沒有家教,目光短淺,因此多有為難。我們的客戶選擇這麼做雖然有欺瞞之嫌疑,但其實也是對自身的一種保護。”
朱利爾斯哼了一聲,可能是他的鼻子不舒服的緣故。
唐娜回頭看看他,又轉回來對著叔父點頭,她覺得這個說法很有道理。
“我們還是聊聊你從咒縛儀式中得到了什麼吧?”男巫皺著眉頭說。
唐娜果然對這個更有興趣:“我也想聽這個。”
克雷頓想了想,也覺得這時候是個教育她銘記家族的好機會,但他的狼人先祖所作所為實在不太符合他的教育理念,隻好省略了大部分內容,隻說明了自己在儀式中獲得的能力提升。
“我對風帶來的信息更敏感,通過風的流動,還有嗅覺的配合,我能察覺到其他人在上風口停留的時間。而當我不想被人看到時,我可以通過折疊自己的一些關節來壓縮自身占據的空間,即使是人類的形態也能夠施展呃——”
他掰著自己的手停頓下來,因為展示折疊身體的技巧暫時出了點岔子,那些經驗畢竟是在先祖的身體裡運用的,他的這副身體沒有經過磨煉,柔韌度和強度都還是原來的級彆。
“看著真疼。”朱利爾斯說。
克雷頓甩了一下好似折斷的胳膊,他的手臂就像一條鞭子甩到最直的角度時被凍成了棍子,看起來應該算恢複正常了。
“這不是很要緊,我確信自己已經掌握了精氣的使用方法。”
吞噬血肉中的精氣強化**是大部分暗裔都具備的能力,但狼人在此方麵的天賦算得上翹楚,他們可以更靈活地使用這些能量。克雷頓已經從先祖的記憶中學會了操縱這部分力量的技巧,他隻需要集中注意力到傷口上,就能夠消耗精氣加速恢複傷勢,包括刀劍砍傷和火焰燒傷。
同樣的,他在這方麵的經驗也不能得到充分的發揮,因為他的身體還不適應,不過隻是治脫臼還是綽綽有餘。
唐娜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那粗壯的胳膊從可怖的彎折中恢複過來。
“能再來一次嗎?我沒看清。”她央求道。
雖然和最初的目的不符,但這也是教育的一部分克雷頓說服自己咬牙又展示了一次。
“我以後可不要有小孩。”——這是朱利爾斯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