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交流看起來很壞,芭芭拉惶恐地看著他們,生怕狼人把伊恩當場活撕了。
然而這樣的事沒有發生。
“管教好他,你得想辦法做到。”克雷頓對她說:“要是你沒法教好他,就把他送得遠遠的,或者讓他做原本未完成的事——自儘,然後成為一坨灰。即使你原本救下他是出於好意,但違背他人的意願往往隻會招來憎恨。”
芭芭拉立刻緊張起來,她扶著伊恩的肩向克雷頓辯解:
“不會的,他會好好的,是吧,伊恩?”
伊恩沒有回答,他扭過頭,因為這可恥的欺騙心如死灰。
他的父母和兄長都被這些生長於黑暗中的怪物所殺害,自己則死於聖職的手中,曾經他以為可以視作姐妹的人還將自己為人的身份也玷汙
他想死,但源血中對高位者的服從卻令他不得不保全自己——作為名為“子裔”的財產。
他甚至沒法恨芭芭拉,因為他的身體不允許他有這樣的念頭。
他已在這自由的國度成為奴隸了。
伊恩被芭芭拉安撫之後,克雷頓示意他們繼續工作。
吸血鬼對於血腥味的辨識能力確實名不虛傳,他們很快就沿著血氣追蹤到了那輛推車的位置,它就放在一棟三層的小屋前,不過裡麵已經搬空了,隻有些血痕。
正常來看,它應該是要被處理掉的,但帶走朱利爾斯的人顯然沒想到會被這麼快找上門。
芭芭拉舔了舔嘴唇:“找到他們了,接下去怎麼辦?”
克雷頓注意到了她的舉止,略有不安:“我們文明一點。先談判,看看他們要什麼。”
“如果談判失敗了呢?”
“那就用你的能力想想辦法,讓他們昏迷,或者魅惑他們。我們儘量不要在白天殺人。”暗裔的力量在白天會削弱,附近又不是沒有人居住,如果被本地人發現這裡有人在打鬥,他們可能會跑不掉。
“我來吧。”伊恩突然說,他的表情看起來像一具素描課上會用到的石膏像。
克雷頓眯起眼睛,又猛吸了兩口氣,終於發現了他這麼做的秘密。
“是你的同伴抓走了朱利爾斯。”
他也還記得虎克偵探的氣味,這裡應該就是他們借宿的地方。
石膏像默然了一會兒道:“我失蹤太久了。他們一定是急著要找我。”
“那你就進去吧,把朱利爾斯完好地帶出來,你是見過他的。”
偵探點了點頭,獨自進了屋子。
沒一會兒,他扶著傷痕累累的男巫從裡麵出來了。
朱利爾斯看起來至少斷了快十根骨頭,臉上還有淤傷和血跡,原本就瘦削的身體已經快支撐不住自身的重量,隨便一陣風都能讓他栽倒。
其他偵探沒有出來道歉,但克雷頓看見二樓和三樓緊閉著的窗簾被拉開縫隙,有人透過縫隙觀察他們。
與此同時,他還聞到了槍油的味道。
屋子裡的偵探仍沒有放鬆警惕,伊恩並沒能完全取信他們,他們已經準備好了作戰。
克雷頓沒有說話,他在等人表態。
但朱利爾斯也沒有說話,他比往常的任何時刻都顯得沉默寡言,克雷頓搭著他的肩膀,也讓他扶著自己走路,這一瘸一拐的姿勢看著就不輕鬆。
“我替他們道歉。”伊恩對克雷頓說,並且努力讓自己眼中的感情豐富些、更富有誠意。
克雷頓將朱利爾斯微微扶到前麵一點:“不要看我,這是他的事。”
伊恩看向朱利爾斯,沒有得到相同的回應,男巫隻顧著盯著小屋樓上的那些窗戶,眼神令人毛骨悚然。不過很快,第六感讓朱利爾斯注意到了伊恩的眼神。
他惡毒的眼神沒有變,繼續用來和伊恩對視。
沒有說原諒還是不原諒,他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是他們的同伴吧?”
伊恩沉默地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複後,男巫眼中的惡毒終於消退了些,他勉強地用下巴點了點那棟屋子:“你去問問他們,他們究竟是怎麼找到我的?誰給了他們消息。”
伊恩點頭示意,他再次進入小屋,然後比之前還要快地出來。
“他們說是碰巧遇上你的。他們本來打算分開找你,但你在他們開始行動之前就撞上了他們。”
“看來你的運氣不怎麼好。”克雷頓憐憫地說。他感覺手裡的男巫可能斷了不止十根骨頭,因為他搖晃起來比以前更鬆散了。
朱利爾斯在發抖,又吐了點血出來,不過看起來還是比伊恩·拉撒路有精神。
克雷頓相信他不會因為這次打擊一蹶不振。
果然。
“帶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我要進行一次占卜。”男巫惡狠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