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天後,秦科歸期已至。
程昂出差貴省去了,邊小琪留守西州辦事處。她想去機場送秦科,被他勸阻下來。她緊緊地抱著秦科,想到一個多月以後才能見到他,柔聲說道:“我想你時,怎麼辦?”
“我也想你。我每天晚上10點給你家打電話。”秦科說道。
“可我還是不想讓你離開我。”她把頭埋進他的懷裡。
“我們很快就會見麵,而且我們也很快就不需要再分開了。你一旦遇到技術上的問題,就直接找我。”秦科安慰她。
“你親我一下。”她仰著臉,閉上眼,等他的吻。
秦科心頭一熱,使勁地摟緊她,低下頭,兩個火熱的嘴唇又粘在了一起。濃情與離愁,儘在這一個長吻中。
“你要想我。”她喃喃地說道。
“我已經把你刻進了心裡。”他柔聲說道。
“你再給我寫一首詩吧,我好每天讀。”她要求道。
想到這幾天自己和邊小琪的感情發展如此之快,秦科恍如夢裡。愛情擋不住,又遇隨即而來的彆愁,亦苦亦甜,讓他思緒湧動,感慨不已。一首《憶秦娥》一蹴而就:
時光疾,歸期催促西行客。
西行客,神難守舍,悵然如失。
柔淑依貼甜如蜜,情投意合傾心跡。
傾心跡,東方已曉,漫空青碧。”
“寫得真好,我很喜歡。”她說道。
飛機降落海源機場時,已是下午三點了。秦科的家不在海源,無處可去,便直接回到A公司的辦公樓。他顧不上跟同事和領導打招呼,直接奔到自己辦公桌的電話機前,撥向西州辦事處。
邊小琪自從秦科離去,就一直待在辦事處,守在電話機前,連午飯都沒有去吃。電話鈴聲一響,她立即拿起話筒,急切地問道:“秦科,是你嗎?”
“小琪,是我。我安全到達公司了。”秦科的聲音傳了過來。
“飛機沒有出問題吧?”看來上次坐飛機給邊小琪留下的陰影還沒有消除,她問道。
“這次是波音公司的噴氣式大飛機,飛得高,舒適安全。”秦科笑道。
“接下來你要做什麼?”邊小琪問道。
“我還沒有跟周總見麵呢。等一會兒,我去見他。”說著,秦科就看見周品一朝他的工位走來。
“小琪,周品一來了,我得掛電話了。你要保重自己,好好吃飯。我晚上再打給你。”秦科急忙說道。
“嗯,還有好好想你。”邊小琪柔聲說道。
“對,我也要好好想你。小琪,再見。”秦科小聲說道。
“嗯,你也要保重自己。”放下電話,邊小琪開心地笑了。
秦科剛剛放下電話,周品一就走到了他的跟前,笑道:“你小子的麵子真不小,還得我來看你。”
“周總,這是一個朋友的緊急電話。我想打完電話,就去見您,沒想到您親自來了。”秦科連忙說道。
“是新交的女朋友吧?”周品一調侃他。
秦科心虛,趕緊轉移話題,笑著說道:“周總,走,我去您的辦公室,向您彙報。”
在周品一的辦公室剛剛坐下,秦科還未開口,周品一先說話了:“你不用彙報,我都清楚了。你聽我說,第一,我兌現之前的承諾,這是公司獎勵你的800元現金,來,簽個名就行了。”說著,周品一從抽屜裡拿出一摞錢。
“謝謝周總。”秦科趕緊簽了名,高興地把錢裝進兜裡。
“第二,你趕緊去完成你這次出差的財務報銷,明天就出差晉省,需要你去救火。”周品一又說道。
“周總,我這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又……”秦科說道。
不等秦科說完,周品一馬上打斷他,笑道:“你少來這一套。你在西州已經休完的三天假該怎麼算啊?反正你在海源也沒有家,在哪裡待著都一樣。出差還能掙點錢,一舉兩得。”
“第三,高總要見你。不知道他又要打你什麼主意?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跟我說說。”周品一接著說道。
秦科想起程昂的計劃,可能與此有關,但也不確定,趕緊說道:“周總,我什麼也不知道。等見完高總,就知道了。”
“第四,你今天晚上到我家吃飯,我請客。”周品一又笑道。
“不,不。周總,我不能再去您家了,我現在真怕去您家。我已經有真正的女朋友了,我不能辜負了人家。”秦科連忙推辭。
“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你親自去跟盧娟說嗎?”周品一笑道。
“親愛的周總,我後悔之前去您家蹭飯了。我很感謝您和嫂子對我的關心和幫助,請您饒了我吧。”秦科趕緊打退堂鼓。
秦科按照之前跟邊小琪商量的對策,態度很堅決地說道:“周總,我和盧娟本來就沒有開始,也就沒有所謂的分手。我不能再拖泥帶水,否則,會對彼此造成更大的傷害。我絕對不會再去見盧娟,麻煩您跟嫂子說一聲。要不然,明天我就不出差了。”
周品一笑道:“你小子有出息了,敢拿出差來要挾我。我看出差正合了你的意,你求之不得吧?”
“周總,您真明見。”秦科立即奉承道。
看秦科決心已下,周品一不再勉強他,說道:“我看那個盧娟的確也配不上你,我會跟你嫂子說的。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一個什麼樣的女孩能讓你小子開始癡情起來。要是她能來海源,就領來給我看看。到時候,我請你倆吃飯。”
“周總,她很快就會來,您就等著破費吧。那時,請您不要安排我出差就行了。”秦科見周品一不再逼他,高興地說道。
“那麼今天晚上咱倆單獨去吃,不叫其他人。我在辦公室等你,你辦完事就過來。”周品一說道。
“謝謝周總。我從西州帶來兩瓶好酒,您可以嘗一嘗。”秦科笑道。
等了一會兒,看著不再說話的秦科,周品一問道:“你怎麼還不走啊?”
秦科說道:“我等您指示第五條呢。”
“滾!還一百條呢。”周品一把手裡的筆,朝著秦科扔了過去。
哈哈,秦科大笑著,離開了周品一的辦公室。
(二)
秦科去財務科報銷了這次川省出差的差旅費,又完成了明天去晉省出差的差旅費申請等事宜,便去往高玉閣副總經理的辦公室,敲了三下門,就聽見裡麵傳來高玉閣渾厚的聲音:“請進。”他推門進去,見高玉閣坐在辦公桌後的老板椅上,正在打電話。高玉閣一見是秦科,一邊用右手接電話,一邊用左手示意他坐到辦公室的沙發上。秦科在一個單人沙發上坐定,等他。
五分鐘後,高玉閣打完電話,走到秦科旁邊的三人沙發的正中位置坐下,順手從茶幾上的雲煙煙盒中抽出一支煙,遞向秦科,秦科連忙擺手,說道:“謝謝高總,我不會抽煙。”他便自個點上香煙,噴雲吐霧起來。
西裝革履的高玉閣有四十多歲的年齡,個頭有一米八幾,是典型的河東大漢。他看著秦科,也不說話,似乎隻顧著享受香煙帶給他的舒服,似乎也在考驗秦科的耐性。
秦科心底無私天地寬,不想這樣相持下去,就先開口了,微笑著說道:“高總,聽周總說您找我。請問您有什麼事?”
高玉閣沒有回答他,又盯著他,抽完了手裡的香煙,突然笑了,說道:“秦科,你乾得不錯,沒有讓我失望,真給A公司長臉。”
秦科笑著說道:“高總,是您領導有方。您的兩個部下程昂和邊小琪能力都很強,跟客戶的關係非常好。沒有她倆的支持,我不可能這麼快把問題解決。”
“你還挺謙虛,好,還有進步的空間。”高玉閣笑著說道。
“她倆做市場,我很放心。但對於技術支持工作,我不放心啊。”高玉閣接著說道。
看來高玉閣要談有關他的事情了,秦科說道:“高總,我們技術部都在全力支持市場部,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高玉閣立刻說道:“你少給我裝糊塗。這次桐原發生的事情給了我們一個深刻的教訓,那就是技術支持的效率問題。技術部跟不上市場的節奏,不但會影響公司的聲譽,還會失去客戶的信任。我們再去補救,要花費更多的人力、物力和財力。”
“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市場要擴大,需要重新調整組織結構,以適應市場的變化。西南地區要成立西南市場和技術支持中心,你去擔任技術總監,全麵負責西南市場的技術事宜,包括售前和售後,以達到市場和技術的緊密協調。”
“程昂應該已經給你吹風了吧。以前,我追著你來跑市場,你還有喜歡做技術的借口。現在,你不脫離技術,不會再推三阻四了吧?來,說說你的想法。”
高玉閣連珠炮般地說了半天。秦科思考了片刻,笑著說道:“謝謝高總您這麼高看我,但我得跟周總商量一下。您能不能給我兩個月的時間來考慮?”
高玉閣又點上了一支煙,說道:“我知道你在周品一那裡的分量,但他也要服從公司的大局。關鍵是你自己的選擇,我最多給你一個月的考慮時間。你不用擔心待遇問題。時間不等人,你考慮好了,就來找我,越快越好。”高玉閣果斷地說道。
辭彆高玉閣,秦科心裡又開始了激烈的鬥爭,直到下班時間,他也沒能說服自己,隻能等晚上和邊小琪商量了。
秦科從行李箱裡拿出邊小琪送給他的兩瓶五糧液,這是她偷著從邊國寧的儲藏櫃裡拿出來的。他覺得這酒太貴重,不想要,但邊小琪堅持要他兩瓶酒帶回海源,說一瓶是給他的好兄弟周品一的,另一瓶是帶給他父親的。她的細心、體貼和周到讓秦科覺得心裡暖暖的。現在,這兩瓶酒可以排上用場了,一瓶送給周品一,另一瓶他今天晚上就和周品一一起喝了它。
周品一一點也沒有客氣,爽快地接受了秦科送給他的一瓶五糧液,見晚上還能再喝到另外一瓶,說這種讓他又喝又拿的好事,叫秦科以後多乾點。
走進飯店,兩葷兩素很快上桌。秦科打開五糧液的瓶蓋,給倆人各自倒滿了一杯,一股濃濃的酒香立刻彌散開來,周品一讚道:“好酒。”倆人也不吃菜,舉杯一碰,一飲而儘。
周品一年齡比秦科大七八歲,性格豪爽,很有親和力。秦科和他脾氣性格很相投,倆人也不互相客氣,就實實在在地喝酒、吃菜、聊天。
不等周品一詢問,秦科就把自己和高玉閣的談話內容,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然後說道:“周總,您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