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下限都是能打破的。
且在打破之後就會發現,其實之前想過的種種難堪,無非也就那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此時的秦遠陽就是這般。
在決定不要臉之後,一開始他還覺得有損顏麵,有點不太好意思。
但是,很快,在一番習慣之後,他就變得神色如常了。
緊接著,秉承著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無恥原則,那秦遠陽愈發的放肆了起來。
“昌南王,我想,我們的辯論已經可以結束了。我們二人都是在以先賢之道與你商論。”
“而你呢?無非是在以你一個紈絝的想法,與我等對答。這等辯論,原本就是不對等的。因為,你的層麵與我等相差甚多。”
“若是你不服,咱們可以發詔請天下人論禮,看看天下人究竟支持誰!”
“跟我們論宗法,你的資格還不夠。若是你還想繼續爭論,麻煩找個夠格的人來吧。至少,也要找個有名的大士,來支持你的言論才行。”
譚錄更加無恥,直接把話說到了最直白的程度。
大致的意思就是:
你說的有理,但我們不認。除非,你找個可以與我等身份相匹配的大士,來支持你的言論。
顯然,他們就是吃定了蕭寧一時半會,根本就找不來這樣的人物。
清流們聽到這裡,一個個徹底陰沉了臉,空洞的眼神內,再也不見半分神采。
他們是真的絕望了,麻木了啊。
要問什麼事情對人的打擊最大?
絕不是一開始就讓你絕望,而是不斷地給你希望,再讓你絕望,再給你希望……
這等循環往複!
“陛下!今天您已經表現得足夠好了!這件事情,就這樣吧。您已經無需跟這些不要臉麵的人,再辯駁什麼了。”
眼看著那譚錄和秦遠陽咄咄逼人到了極點。
且反駁蕭寧的理由,永遠都是在以蕭寧以往是個紈絝為由,進行人身攻擊。
許居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儘管之前看不上蕭寧的所作所為,但不得不說,今天蕭寧的表現,許居正是認可的。
更何況,此時此刻,蕭寧就算再是紈絝,再不堪,那也是自己的同袍戰友了。
他今天的所作所為,是在幫清流的忙,是在為大堯國做事啊!
這等情況下,他實在是看不下蕭寧再被這二人如此攻訐了。
眼見著蕭寧在這等無望的情況下,還繼續堅持。
他心灰意冷的開口勸說道。
“是啊陛下!”
霍綱亦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今日,是我等拖累陛下了。敗了就敗了吧,陛下請放心,今日之事過後,就算陛下被罷黜了皇位,我等也會儘力保住昌南王府的。”
正所謂牆倒眾人推!
昌南王在位時胡作非為。
任誰都清楚,一旦他被罷黜了皇位,沒了價值,失了庇護。
迎接昌南王府的,就隻有滅頂之災了。
霍綱這人雖然看不起蕭寧,但還是足夠直爽的。
秉承著有恩必報的原則,他在朝堂之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用清流的名義,給蕭寧許下了一個諾言。
其實意圖也很簡單,就是在告訴滿堂的朝臣:
就算今天這蕭寧被罷黜了皇位!
因為今日之事,我們清流欠他一個人情。所以,你們看在我們清流的麵子上,不要動他!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等程度。
許居正、霍綱這兩個清流們的領頭人,都開始交代後事了。
眾朝臣們明白,此事大致是再無回旋的餘地了。
不過也對!
就眼下的情況,他們又能如何呢?
蕭寧在禮法、宗法之上的學識,今天確實是讓所有人都為之驚歎。
在這一點上,就算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眾朝臣們心中是折服的。
在所有人看來,包括那譚錄和秦遠陽,他們都覺得!
就眼下蕭寧對於禮法之上的獨到見解,稱之為禮學大家,是絕對不為過的。
隻可惜啊。
他敗在了自己的紈絝名頭上!
敗在了自己在禮學界的名聲太過淺薄上!
若是蕭寧的地位,和那譚錄、秦遠陽相仿,毫無疑問,今日譚、秦二人必敗!
“好了,陛下,就這樣吧。”
最後。
就連那荀直,都再也看不下去這等鬨劇,開口了。
隻是。
很顯然,他對這些事情,依舊是順其自然發展,完全不打算插手乾預。
最多了,也就是當一個節奏把控者。
荀直是什麼地位啊?
他此言一出,整件事情就相當於是徹底蓋棺定論了。
荀直的意思很明確:
不要再辯了!
此事的勝負,就這樣了。就算拖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其他結局了。
可不是麼?
就眼下的局麵,除非能找到名氣足夠高的名士,大堯境內,就隻有唯一一個人選——王之山。
想做到這等事,根本不現實!
荀直都開口了。
眾朝臣心中再無幻想。
許居正、霍綱等人的目光停留在蕭寧的身上。
看著那個孤零零的坐在皇位之上,即將被罷黜的年輕人。
眾人的心中一陣落寞。
眾朝臣儘管不爽蕭寧以往的所作所為,此時依舊難免會為之感到些許的惋惜。
秦遠陽和譚錄,見大局已定,臉上才終於是露出了些許尷尬之色。
興許是出於自己勝之不武的歉意,在荀直開口,二人已經拿下了這場論禮的勝利後。
秦遠陽和譚錄才悻悻的轉過頭,略顯愧疚的看了蕭寧一眼,道:
“昌南王,儘管說今日你輸了,但是,對於你在這禮法之上的見解,我等還是認可的。”
“以往世人皆傳,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今日一見,方知昌南王並非一個紈絝這麼簡單。”
“那清流們已經為你作保了,以後,你就還是做回你的紈絝王爺吧。這至尊之位,不適合你。”
“今日論禮論宗法,是見解之上的分歧,完全算不上什麼仇恨。以後當回王爺閒來無事,或許你可以來尋我等,我們再行論道。”
說話間。
不知不覺的,二人的目光裡,甚至還多出了幾分愛才之色。
是啊。
要知道。
蕭寧這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啊,正值青春年華!
而他們二人,都已經是年近古稀了,正愁無人繼承衣缽。
蕭寧剛剛的實力他們見識過了。
這樣的人如果能夠收為徒弟,絕對也是幸事一件啊。
楊千禾目光直直的死盯著蕭寧。
剛剛就在蕭寧力挽狂瀾之際,她還有些擔心呢。
現在。
見事情徹底有了結局,她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