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想想也是,初初總能防患於未然,對裴延舟的態度如此,對三郎他們的態度亦然。
區區一個徐雲宣,她當然能處理的很好。
梁氏這才放下心來,捏捏她麵頰上的嫩肉“今天起的太早,靠在我身上睡會兒吧,等出了城到了溪邊我叫你。”
梁善如原本就上揚的嘴角弧度更大“您還記得呀。”
那是小時候她跟爹娘進京,從揚州城出來沒多遠有一條蜿蜒小溪,她很喜歡在溪邊摸魚。
彼時爹爹縱她,隻要帶她回去都會在溪邊停下,讓她玩兒儘興了才走。
後來有一年她跟阿娘兩個人回京走動,因為入了深秋,她感染了風寒,還反複了好幾天。
姑母問起來,阿娘便說了她在溪邊貪玩的事。
梁氏說是呀“你小的時候有許多事,我都還記得。”
其實她惦記的是阿兄。
剛出嫁的時候也想家,但想的也隻是母親和阿兄。
阿兄征戰沙場,次次領兵她都懸心不已,隻要他上陣,她都會到佛前供奉,求佛祖庇佑。
多少年都是這麼下來的,唯有那麼一次——
三年多前的那一回,家裡老太太突然發病,且來勢凶猛,她和大嫂在床前侍疾了小半個月,才總算等來老太太病情好轉。
她不用去侍疾後就趕緊到小佛堂去供奉,足足七日,就怕心不誠佛祖不肯庇佑。
結果十天之後,阿兄兵敗,葬送大軍,戰死沙場的消息就傳回了盛京。
梁氏想起從前的很多事,眼眶微紅,彆開臉調整了下情緒,摟著梁善如哄她睡。
梁善如是看見了的,隻是她猜得到姑母因為什麼紅了眼眶,所以才不問。
提起爹爹,連她都要跟著掉眼淚。
離開揚州,對她來說是新的開始,是高興的事,她不想招惹姑母落淚,索性裝作沒看見,窩在她身邊,閉眼小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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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帶的太多,出城這一路走的極慢。
梁善如被叫醒時睡眼惺忪,梁氏玩笑道“這一覺睡得踏實了?去玩會兒,中午就在溪邊吃點東西。
不過這時節太冷,沒法下河摸魚,生了火吃些糕,墊墊肚子就繼續啟程了。”
她一麵說,一麵動身下車,遞回去一隻手接梁善如。
今日天氣放晴,出了太陽,梁善如下車時金芒幾乎刺眼。
她抬手遮了下“都到正午了呀。
從前走這一段路,要不了這麼久。”
裴延舟正好帶著裴靖行過來,裴靖行聽見這句,調侃她“表妹私產實在太多,這些行李走不快,咱們隻好慢行。”
梁善如紅了臉往梁氏身邊躲“那還不是姑母非要帶著行李一起走,說進了京就給那些人看看,我是帶著這麼多好東西回京城的,先給我壯個名聲嘛。
不然咱們交給奴才看管,或是找了鏢局押鏢,就不用慢悠悠的走了呀。”
她話音落下,梁氏瞥了眼裴延舟,才順著她說“這不好嗎?越是到了上京城,拜高踩低的人才越是多,這些都是你的底氣,是阿嫂留給你的底氣,就該叫她們眼紅羨慕,彆不長眼的欺負到你頭上來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