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訕訕的“表哥怎麼過來了?”
裴靖行又不傻,她是真不喜歡大哥,這些天他看的分明。
私下裡他還特意去問過阿娘,但阿娘說這事兒她心裡有數,讓他少管,他就隻能自己琢磨,再沒問過。
方才她臉上的不耐煩做不了假,脫口而出的世子二字擺明是誤以為大哥又回來找她。
等到看清楚是他,就什麼情緒也沒有了。
裴靖行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溪邊冷,站的久了就回去吧,吃點東西,再歇一會兒咱們就繼續動身。”
她說好,轉過身來又看向溪麵“這條路小的時候也走過好多回,沒有在這個時節看過這條小溪,竟是另一番景象。”
“平靜下不知道隱藏著怎樣的洶湧,彆看是條小溪,等到乍暖還寒,溪麵的薄冰解了凍,還不知怎麼樣呢。”
裴靖行分明話裡有話,見她不接,自顧自的又說“表妹剛剛不高興嗎?是想起小時候的事,想起了舅舅和舅母?”
梁善如無奈的笑了笑“表哥想問我為什麼不待見世子還不直說,咱們是兄妹,拐彎抹角的好沒意思。”
裴靖行心裡對這個小表妹其實有些微妙複雜。
說是兄妹,終究不是一母同胞,隔了一層其實也沒有那麼親。
隻是他自幼習武,年幼時候聽多了二叔和小舅父征戰軍中的事跡也心生向往,所以對表妹會更多出些親厚來。
她的性子和家裡姊妹也不一樣,不是嬌滴滴的閨閣女孩兒,不那麼愛依賴旁人。
彆說他隻是個表哥,哪怕是她親阿兄,隻怕她都先隔得遠。
但從根本上來說,他還是願意護著她,幫著她的。
“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怕直說了你要翻臉,阿娘又要罵我來招惹你。”他無聲的笑著說,“其實大哥他沒有惡意,表妹又何必呢?”
至此梁善如才真覺得好笑。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她不想跟裴延舟走動親近,每個人都來問她為什麼。
她想了那麼多的說辭去應付,可為什麼呢?
就因為裴延舟是國公府的世子,而她是寄人籬下的小孤女?
裴延舟示好,她就該感恩戴德,否則便成了不識好歹。
梁善如忽然笑了,隻是眼中一片漠然。
裴靖行喉嚨一緊,下意識叫她“表妹?”
梁善如偏過頭同他四目相對“沒有為什麼,不想給他好臉色,不行嗎?”
說到底就是她樂意不樂意的事兒。
裴延舟上趕著對她好,事也做了,話也說了,那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就是不領情,甚至覺得他很討嫌,有什麼不可以?
該說一句何必的是他們。
何必追著她問東問西。
裴靖行能感受到她是惱了,有些不大會哄人“我也沒彆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可彆惱。
要是實在不高興,往後我再也不問了,成不成?
你可千萬彆到阿娘那兒去告我的狀,不然沒我好果子吃。”
他哄了兩句,也伸了個懶腰“不過最要緊的是你自己高興快意,不然阿娘帶你回京也沒什麼意思了。
家裡有二哥和四郎,其實等回去之後也不怎麼見得著大哥,你有什麼事,交給我們去辦,還輪不到大哥呢。”
他眉眼彎彎,低頭看她。
梁善如麵上的冷漠終於褪去“表哥來問我,把我問惱了你倒先把自己哄好了。”
她噗嗤笑出聲,然後順著他的話說“正是這個話,我有嫡親的表哥呢,也麻煩不著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