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推車而來的宋妙就在食巷口見到了等候許久的程子堅。
對方迎上來叫道:“宋小娘子!”
宋妙見他神色激動,笑著問道:“程公子,昨日事情可還順利?”
程子堅嘿嘿憨笑,隻會點頭,左右看了看,見無人離得近,便低聲問道:“多謝,多謝!你昨日那羊肉饅頭實在味美,幫了我的大忙!”
他頓了頓,複又問道:“隻有一樁,不曉得那刑統書,小娘子是為誰人來借的?”
宋妙回道:“不為旁人,乃是借來自己看的。”
“很著急嗎?”
宋妙並不猶豫,當即便道:“若能儘快,其實是越快越好。”
見她要得這樣著急,程子堅也變了臉色,問道:“好端端的,宋小娘子怎麼要借刑統書?可是遇得什麼難事?我能幫得上什麼忙嗎?”
宋妙行事不喜歡遮遮掩掩,便道:“我也不瞞程公子,我家住在酸棗巷尾,原有個食肆,隻是最近出了些壞事,若能從律法中尋條出路,當然最好。”
又笑道:“公子願意出力幫著借一套刑統來,便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她口中說著,見程子堅發著怔,不知在想些什麼,便又問道:“是不是這書不好借,叫公子為難了?如若不方便,不如……”
但宋妙話未說完,程子堅已經反應過來,連連擺手道:“沒有的事!那書雖說暫未借到手上,但已經有門路了,隻是還要稍等幾天,等我拿到了就給你送來!”
宋妙待要再問,他把錢一扔,開箱拿了自己早早定好的三份糯米飯就匆匆告辭了。
見人跑得這樣快,宋妙也有些無奈。
她總覺得其中或許彆有內情,但一時也沒有辦法,隻得把此事暫放一放,先去支攤位。
才把推車立穩,宋妙還沒來得及掛招牌,邊上等候的學生們就圍了上來。
當頭那個衝得最快,點好東西之後,趁著宋妙盛飯的時候問道:“宋小娘子,昨日我聞到那羊肉饅頭香味,實在招人——你怎的不做了來賣?”
宋妙笑答道:“做起來費事,羊肉也貴……”
那人看了一眼不遠處賣饅頭的攤主,把自己日常在那買的,同昨日聞到味道兩相一對比,登時搖了搖頭,歎一口氣,道:“若不能做饅頭賣,還有沒有什麼旁的東西的?我雖囊中羞澀,要是小娘子這裡賣肉食,再如何也要省上兩頓的錢,來打一回牙祭的!”
這人話音未落,後頭已經有一個人鑽出頭來,插嘴道:“昨兒我也聞到了,那味道香得咧!便是不好做羊肉,做鵝肉、雞鴨肉的也好啊!多有點葷肉,便是賣得貴些也不打緊……”
但也有沒有聞到那羊肉饅頭香氣的,聽到這話,在後頭已經抗議起來:“喂喂,你管人家小娘子賣什麼!你吃膩了糯米飯,我可沒吃膩——你有錢自去食肆裡點雞點鴨,把糯米飯讓給我們就是!”
“正是!正是!羊肉恁貴,我吃小娘子這糯米飯就頂頂好,價錢也合適,天天吃都不膩的!”
有人看那鑽出來的頭眼熟,忽的問道:“兀那小子,你不是國子學的麼?你來食巷湊什麼熱鬨,要什麼肉吃!回去吃你家廚娘做的好菜去!”
“國子學的?”
“還真是國子學的!”
“國子學的在這裡囉嗦什麼?要是到時候小娘子當真隻顧著做肉饅頭,顧不上糯米飯,看我不告訴你們學正去!”
原來此時國子學和太學雖然都歸國子監管轄,也挨著在一處授課,學生來源卻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