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指了指馬車頂的旗幟,不屑地問道:“掌櫃的,您睜大眼看看,可認識?”
掌櫃心中暗暗嘀咕,這京城之中,王公貴族多了去了,扔塊磚頭出去能砸到兩個尚書,四個侍郎,就算你家主人權勢再大,終歸還是來自地方,怎可……
當他看到旗子的時候,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這,這……這莫非是……山東的……”
掌櫃的聲音微微顫抖,顯然已經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非同小可。
中年男子見狀,嘴角的笑意更甚,輕蔑中帶著幾分得意:“不錯,我家老爺正是當朝衍聖公,此行京城,乃是有要務在身,需尋一處清淨之地休憩,你這酒樓位置不錯,環境尚可,至於你說的那些客人,哼,難道還能與衍聖公相提並論?”
掌櫃額頭全是冷汗,不知道算倒黴還是走遠。
衍聖公可是孔夫子後人的尊號,代表著儒家正統,其地位之尊崇,即便是皇帝老子見了也要禮讓三分。
可是,想到要趕人走,還要一個月不允許開門營業,這就很過分。
畢竟酒樓和尋常客棧不同,客棧主要是住宿,捎帶著吃個飯,酒樓是喝酒的地方,住宿反而不是主業。
來這裡喝酒的全都非富即貴,說關門就關門,這是要得罪多少老主顧?
可是,看今天的架勢,隻能認栽了。
“衍聖公蒞臨,真是鄙人的榮幸,您請稍候,這就清場!”
掌櫃匆匆走進來,夥計問道:“掌櫃的,那些人什麼來頭?”
“你就彆問了,趕緊清場吧!”
“啊?掌櫃的,你瘋了吧?咱們這住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就這麼把人往外趕,咱的酒樓還開不開了?”
掌櫃的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彆廢話了,快去辦!記住,態度一定要好,要誠懇,務必讓客人們滿意離開,千萬彆起衝突。客人的所有花費全額退還,如果還不走,咱們賠點錢也行!”
夥計一臉愕然,目光再次投向門外,嘴裡嘟囔著:“掌櫃的,你小舅子不是順天府的捕頭嗎?你還怕他一個外地的?”
掌櫃的聞言,臉色更苦了幾分,說道:“順天府尹在人家麵前都不敢大聲說話,我小舅子算個屁啊!”
“這麼厲害啊?”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趕緊的!”
清場的過程還算順利,客人雖然不滿,但是,拿到賠償後,也就不說什麼了。
酒樓的夥計們忙得熱火朝天,很快打掃出幾間上房。
在眾人的簇擁下,衍聖公孔胤植緩緩上樓,住進甲字號房。
“胤東,消息送出去了嗎?”
寶藍緞子中年男名叫孔胤東,是孔家旁支,在衍聖公府擔任大管家。
“回衍聖公,已經派人去請了。”
孔胤植點了點頭,說道:“去睡會兒我先,你那個啥,回頭跟酒樓的掌櫃說一聲,晚上設宴在這兒,招待貴客我要!”
孔胤東點頭道:“是!”
當天晚上,貴客登門。
以禮部尚書錢謙益為首,總共有十幾人,全都是朝廷重臣。
“衍聖公遠道而來,我等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孔胤植微笑著回禮,說道:“當日一彆,受之兄可無恙否?”
錢謙益突然收起笑容,搖頭歎氣,說道:“衍聖公有所不知,朝廷要出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