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耳山下,衙役已將道路清出了一半。
而一旁的地上,擺的卻不是兩具陳屍,而是四具。
這四具屍體都沒有頭顱,僅著裡衫,腐爛程度不一,說明他們的死亡時間也不同。
他們隻是被凶手埋在了一處。
林知夏舉目四望,一眼看不到村莊,臨近的幾座山頭也沒有果園,這個地方是精心挑選過的。
這個凶手很謹慎,不知道有沒有獵戶會進這山,能不能找到目擊者。
林知夏這般想著,朝著屍體走去。
開封府有兩名推官,另一位江成正蹲在其中一具屍體旁邊,觀察脖子的斷口處。
見新來的像個二愣子一樣四處觀望,隻當對方又是個有名無實的。
林知夏掀開了其中一具屍體的衣服。
這具屍體已經進入腐化和蛆蟲循環階段,能分辨性彆的胸部特征已經不複存在。
麵對著腐壞的皮肉和蛆蟲,林知夏臉上依舊沒有多少表情。
以前外祖母總說她笑的好看,眉眼彎彎的,是個有福之人。
後來怕被人發現女子身份,她就儘量控製臉上不要有過多表情。
她拉開死者的衣服,由下半身確認了死者為男子,
將屍體的一邊抬起,摸到了斷開的一截肋骨。
死者的頭是在死後被砍下的,切口整齊,這截斷掉的肋骨,才是致命傷。
應是被利箭從後背貫穿前胸,這一箭力道極大,射斷了肋骨。
挖出屍體時,就有不少衙役吐了。
眼下林知夏這般作為,又看吐了不少人。
“屍體從哪挖出來的?”林知夏問身邊的衙役。
“那邊。”衙役偏著頭,他見過很多死人,但這樣的屍體,他不想看第二次。
林知夏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撥開土,收集土裡的蟲蛻標本。
江成眉頭輕抬,眸光漸漸凝成銀線,突然覺得這個新來的有點意思。
林知夏收集完後,衙役又從土堆裡挖出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已漸呈白骨化,屍體上的衣服像是豆腐一般易碎。
摸起來,不像是普通百姓穿的那種粗麻布,倒像是絲綢。
林知夏根據盆骨確認了死者為男性,身高約五尺半。
骨頭細長,偏瘦。
正端詳著屍骨時,白骨壓著的衣角閃過絲光,引起了林知夏的注意。
那是一片指甲蓋大小的青瓷,她用鑷子夾起擦淨,露出一角白色的底紋。
這胎質竟和哥哥離家時帶的藥瓶相同——那是娘特意從磁州買回來的。
雨後的蟬鳴陡然變得尖銳,她想起哥哥離家那日,藥瓶在他手裡反射的也是這般冷光。
林知夏的臉瞬間煞白!
再回想著死者的特征,都跟哥哥一模一樣。
按照之前的辦案經驗,屍體完全白骨化的時間大概是三年到七年之間。
開封的氣候和湖州差不多,哥哥失蹤剛好是五年,他穿的就是絲綢裡衣。
林知夏腦子轟地一下,直接摔坐在了地上,濺了一屁股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