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小公子是被任夫人推著出來的。
錦袍下,雙腿的折痕猶如稚童。
任夫人看著在廳中站立,身著緋衣的少年,略顯驚訝。
沒想到開封府的官員竟這般年輕。
林知夏放下茶杯,姿勢隨意,直接點明來意。
“當年,周放拿著蛇通路,可有造成傷亡?”
任夫人連連擺手:“沒有,翻車的是永清伯府,他家最嚴重,但葉夫人也隻是頭磕到車壁,很輕微的擦傷,他們後來去報官,我們家賠了銀子,還親自上門道了歉。”
林知夏想到任家:“當時讓路的馬車裡,有沒有沈祭酒家的馬車?”
任夫人仔細回想了一下:“沒有。”
“那普通百姓呢,有沒有造成踩踏傷亡?”
“絕對沒有,當時不少人報官了,開封府有記錄。”
當年的情形任夫人記得很清楚。
兒子重傷昏迷,她心急如焚看著堵死的官道。
因是從高處墜落,已傷了筋骨,他們不敢隨意挪動,怕弄巧成拙。
下人去前麵通路,扣響沿途馬車。
當時任家老爺隻是一個五品小官,在京都沒什麼地位,馬車裡人也不肯現身,不同意也不拒絕,隻有少數幾輛往旁邊讓了讓。
現場一度僵持。
這時周放出現,拿著蛇驚了馬。
任夫人顧不得臉麵,坐在外麵,賠了一路的禮,並言明日後一定上門請罪。
若馬車裡傳出相熟的聲音,她就直接點明對方的身份,使得對方不得不讓。
如此這般,路才通了。
若是撞到人,她肯定能看見。
這般說來,如果真有人因此事尋仇,那也該找任家。
而且據任家下人說,任家小公子自殘疾後,就很少出門,周放是伺候他的,自然也是天天待在府裡。
任府沒有子弟在禁軍任職,和禁軍也沒有任何糾葛。
林知夏沒有收獲,回了府衙。
江成和羅青都沒有回來,為了不錯過任何一種可能,她還是去了檔案室,去調七年前的卷宗。
彼時李守安正拿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林知夏敲了敲門。
李守安抬頭,看到麵色微紅的林知夏。
“李兄,我要看太興五年九月初九任府致城郊驚馬一案的卷宗。”
“林兄這是生病了?”
“一點小病不礙事,卷宗的事比較急,你要不......”
李守安眉頭輕皺,他記得林知行身體很差,為期三天的會試結束後,就病倒了。
當時林知行高燒不退,直接人事不知,把其他七人都嚇壞了。
還是驛站的舍長通知了上官,派了個大夫下來。
李守安心中存疑,他走到丙四號櫃,找到那份卷宗,遞給林知夏的時候指著桌案上的書。
“這書還是林兄推薦的,每每翻及,都有不同的感悟。”
桌上放著的是《太上感應篇》,哥哥從不看這類的書。
許是因為生著病,林知夏眼裡閃過一絲慍怒:“李大人記錯了吧,我從不看這類書。”
她接過卷宗,“我還有事忙,先走了。”
走得太急,林知夏忽然感到一陣暈眩。
她扶著門,晃了晃腦袋,才在李守安的注視下離開。
此時的簽押房彌漫著一股濃重藥味,肖平守在爐子旁,小火煨著藥。
見林知夏回來,連忙端著藥碗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