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男人還沒到23歲,不管多麼優秀謹慎,到底年輕氣盛。
牧承光眼神露出幾分悲憫。
還有同情。
不等周琮琢磨透他眼神的意思,牧承光不知在跟誰說:“俏俏,你聽見了嗎?”
周琮唇畔弧度急速凍住,身體僵成冰封的雕塑。
一道刺耳的報警聲在他大腦尖銳長鳴。
他被設計了。
被設計了。
隔壁並沒有傳來任何動靜,牧承光歎氣,下指令似的:“俏俏你聽見了就好,爸爸隻是不想看你被人愚弄。”
話落,場麵死寂幾秒。
直到女孩輕軟地應了個字:“好。”
周琮瞳仁急遽收縮,如同一柄利劍從他命脈上橫過,喉管被割開的刹那,鮮血飛濺到四周,痛到無法出聲。
隔壁動靜極輕,應該是許枝俏起身要離開。
周琮腦中警鈴響個不停,兩條腿卻像灌滿鉛,拚了力的也動彈不了。
然而那聲音卻是往這邊卡座來的。
不過兩秒,女孩白著臉出現在他麵前。
周琮抬頭,棱角凸起的喉結不停滑動。
兩人四目相對。
“對不起,”許枝俏垂睫,聲音很輕很輕,“是我爸爸媽媽做錯了事,我替他們向小姨道歉,對不起。”
她彎下單薄的脊背,深深鞠躬。
就著這個姿勢,許枝俏嗓子眼裡不明顯的顫抖:“對不起,我替他們,還有我自己,向那個沒能出世的小朋友道歉,對不起。”
周琮眼孔裂出血絲,聲音啞到破碎:“寶寶...”
“對不起,”許枝俏繼續說,“傷害了你和阿姨,對不起。”
周琮扶著木柵欄起身:“許枝俏...”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們,”許枝俏六神無主,“我已經出生了,要是我早知道,我早知道...我該死的,其實我應該活不了幾年的...”
她身體不好,尤其是這個四月,她隻要口罩拿掉,一個過敏,就能要了她的命。
腦海中似乎有個聲音在指揮著她。
告訴她——
應該活下來的,是巫元霜的孩子。
她是小三的孩子,她是違背道德的產物,她不該被生出來。
許枝俏嘴裡的道歉戛然而止。
她飛快轉身,目標直接又精準——
跑向咖啡館對麵的那片柳樹林。
牧承光驚慌失措:“不好,那邊都是柳絮,她會死的。”
早在許枝俏轉身的第一刻,周琮就已經追了上去。
隻是他慢了一步,紀淮洛那輛拉風的車猝不及防出現在眼簾。
車速如風,將地麵似雪的柳絮掀飛,街道白茫茫一片。
許枝俏倒在了這片飛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