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堂桌案上,照燭明亮,焰若金蛇。
“內家真氣?”曹承允凝睇燭火,話音中更添好奇,“嶽師兄見識廣博,可知這是太平道哪一路武功?”
那位嶽師兄搖頭。
“我對太平道知之甚少,隻是聽聞羊同蘇毗之地有一門武學名曰燃木指法,與此人武功神似。”
“羊同...”
曹承允叨咕一聲,“原來是西羌那邊的武學。”
他的思索被一道清朗聲音打斷。
“老太爺吉人自有天相,命裡本該有一場災劫,現本命星君在此,已提前消災化福了。”
周奕對著曹芮年說話,卻側頭看向了廳堂某個方向。
這自然把老人的目光也帶了過去。
今日無風無雨,壽堂被高牆大院所圍,沒人搗亂照燭豈會熄滅。
曹芮年不動聲色撇去一眼。
西河渾元派,吳觀瀾。
人老成精,他再看周奕,心中頓如明鏡。
曹府被夾在中間,兩邊都不好得罪。
曹芮年擺了擺手,孫管家立即端來更大的暖玉托盤。
“老朽晚年命蹇,今日幸得天師之助多苟些年數,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夏姝不知該不該受,但很清楚這場合問出來不妥。
偷偷朝師兄麵上一瞧,她登時明悟,往前一步將更重一些的托盤接了過來。
渾元派在雍丘一帶屬於地頭蛇,曹府家大業大並不怕他們,可曹芮年不是一點就爆的年輕人,他選擇大事化小。
“諸位,請入席!”
孫管家得了曹芮年授意,笑著招呼起來。
鞭炮聲再度響起,熱烈的氣氛歸來,仿佛剛才的意外根本沒發生過。
因為小露一手‘太平奇術’,不少人的目光還聚焦在周奕身上。
不管那麼多,先吃飯。
酒肉穿腸,葷素不忌。
同席有曹芮年子侄輩相陪,臨近坐著兩位雍丘高陽集那邊的熟麵孔,都是大客商。
還有幾位是從考城、楚丘過來的曹家表親。
其中有個開武館的名叫薊景安,帶著自己的女兒,這父女二人對周奕最殷勤,席間總聊起槍棒,看來是對太平道場的武功很感興趣。
可惜...
縱然周奕熟知練功房內收集的秘籍,但也多是常識,難叫這兩位慣熟槍棒的練家子生出什麼欽佩之心。
壽宴尾聲,見曹家人送周奕出門。
薊景安與女兒薊念桃也相繼離座。
“爹,我怎覺著...這位周天師的武學造詣不見得有多麼高深?”
薊景安想了想,“所謂術業有專攻,我們著道不同,興許他對槍棒毫無所知,若是如此還能與我們把酒交談,豈不正說明其不凡?”
“爹總是過分高估,長他人之誌。”
女兒有些不滿,麵帶懷疑看向壽堂那根照燭,“我倒覺著他所露功力與其見識不符,江湖戲法屢見不鮮,前些日子,不是連東都的皇帝也被方士騙了?”
薊景安嗬嗬一笑,“有此戒心自是極好。”
又嚴肅起來:
“但爹要告誡你,江湖凶險,莫要看輕那些並不了解的人,否則一個失足,小命難保。”
薊念桃正想辯駁。
忽得,壽堂外的大院門口一陣嘈雜。
“走,去瞧瞧。”
二人奪步而出,眼見第二間院子內有人攔路。
那被攔路的人,正是太平道的年輕天師。
薊念桃眼睛一亮,心中不氣憤有人在表親家鬨事,反倒覺得有好戲可看。
於是拉著老爹又靠近數步。
“周天師且慢,”攔路之人正是西河渾元派的長老吳觀瀾。
周奕瞧著麵前的方臉漢子。
這局麵遲早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