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流言傳出去後,禪修堂那位每日都心情舒暢,心臟也不疼了,頭也不暈了。每日擎等著婆子去外麵溜達一圈,回來繪聲繪色地講外頭的人是怎麼編排她那不孝兒媳,心疼老夫人的。
禪修堂內點著上好的安神香,老夫人坐在榻上,一臉輕鬆愜意。
“母親,這都巳時三刻了,大嫂怎的還沒來?”沈婉容抱著老夫人的胳膊撒嬌道,“您快差人去催催吧。”
陸欣妍譏諷道:“指不定躲屋裡哭呢,一想到母親要把她給休了,這會兒肯定是怕死了。”
沈婉容笑得格外燦爛:“三妹妹說的是,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後悔的心都疼了,正想著怎麼求饒才能讓母親收回成命呢。”
老夫人被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心情格外舒暢,淡淡道:“既知我要休了她,還不勤快些來請安認錯,這腦筋還真是不靈光。”
然後偏頭看向陶嬤嬤:“你去棲梧院走一趟,順道教教規矩。”
“哎!”陶嬤嬤難掩喜氣地一福身,一臉神氣地朝外走去,仿佛終於有機會出口惡氣一般。
“不勞嬤嬤跑一趟了。”一道清冷好聽的女聲忽地在簾外響起
秋雨撩起簾子,林霓揣著手走進去。
“哎呀,走路怎麼沒聲兒啊!這是要嚇死誰?”老夫人嚇得一拍胸脯。
“兒媳給母親請安。”林霓敷衍地福了福身子,迅速站直揚聲道,“近日府外傳言越來越盛,兒媳恐會影響王府聲譽,便叫人整理了嫁妝單子,兒媳自請下堂,不叫您為難。”
話音一出,堂內眾人一齊倒抽一口涼氣,瞠目結舌地看著語出驚人的林霓。
幾人先前得意滿滿的揣測和臆想如同一隻狠狠的巴掌扇回她們自己的臉上。
“你……你莫不是瘋了!”沈婉容搖著頭道。
“大嫂這是怕母親要休了她,覺得沒麵子,這才搶先自請下堂吧?”陸欣妍惡意滿滿地猜度。
林霓冷笑一聲:“隨你們怎麼想咯。”
老夫人冷哼一聲,心想,林霓可不是如此有自知之明的人,如今自請下堂,一定是認定自己不會真的休掉她。
你企圖以退為進,讓我騎虎難下,那我就偏不如她所願!
“嗬,難得你如此懂事,那便請族老們過來一趟吧。”老夫人蒼老的聲音敲落在眾人的心上,“順便派人去將王爺抬過來,現場寫休書,讓王爺按指印!”
沈婉容率先震驚地看過去,林霓走了,以後要拿嫁妝支撐王府的不就得是我自己了?那可不行!
陸欣妍也心底一咯噔,不是說讓大嫂給我準備嫁妝嗎?她走了,我的嫁妝怎麼辦?
沈婉容和陸欣妍對視一眼,各有各的盤算。
兩人各懷心思,卻殊途同歸地想,一定要找個由頭,留下林霓的嫁妝!
眾人前往陸氏祠堂,一路上皆沉默不語,兀自掂量著與自己有關的利益取舍。
陸氏本家的族老們來得很快,想必對這兩日日益猖狂的流言都已有所耳聞。
大家也都不傻,自然也猜得出老夫人的用意。
最後來的是陸晏川……的身體。
鬆意吃力地推著寬大笨重的紫檀木高背輪椅,鬆柏護在旁邊,防止出現意外,比如鬆意將王爺推倒在地的狼狽情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