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潮濕窄橋,原始村鎮,漆黑又猖獗。
安洛生拖著行李箱,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的路,生怕一個不小心踩在黏糊糊的苔蘚上,跌落橋下。
湍急的洪水瞬間就能把她衝走。
“喲吼!”
她腳下一頓,頭皮發麻,腦子空白後反應過來,加快腳步想往回拐。
比起野鬼,走夜路的時候聽見二流子調戲的聲音更滲人。
“喂!說你呢。”
四五個小混混成群結隊,湊在拐角處,煙霧繚繞,幾雙眼睛色眯眯地盯著她。
安洛生不敢回頭看,拎緊行李箱,心砰砰砰地撞擊,一步也不敢停。她是真的後悔沒提前給江執打通電話了。
耳邊,男人踏步的聲音逼近,突然躥到她麵前,一把拽過她的手機,幾個人把她的路堵死。
“不好意思,剛才沒看見你們。”
安洛生隻能先認慫。
她白皙的小臉被月光照的清冷,跟這裡的破敗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從大城市來的小姑娘。
“現在看見了不晚,陪哥坐一會。”
不依不饒的混混,像狗皮膏藥一樣得寸進尺,呲著牙,伸手摟在安洛生肩上。
汗毛乍起,她驚叫,觸電般躲開,眼裡的嫌棄、鄙夷,暴露在他們麵前。
“挺漂亮啊,裝什麼純!”
“彆過來!”
一個大塊頭拎起行李箱把它扔在一邊。安洛生尖聲喊著救命,撒腿往他們之間隔著的縫隙衝。
她隻想衝出去逃命,忘了寡不敵眾,四周漆黑,哪會有人救她。
誰能來救救她!
胖乎乎的混混一把拎起她的衣領,用力推了她一把。
安洛生踉蹌跌坐在一灘臭水裡,“你們想乾什麼!”
她把手伸進口袋裡,死死握著美工刀,近乎絕望。
“你瞪你爹呢?信不信老子今天就在這辦了你——”
嘭!
一拳砸在了黃毛腰上,痛得他齜牙咧嘴的嚎叫,“啊啊啊!誰他媽——”
他扶著腰罵罵咧咧的回頭,還沒看清是誰,結結實實的一拳砸進臉裡。牙帶著血沫甩出來,又狠狠挨了一腳被踹飛到牆壁,整個人癱在地上蜷縮。
又快又狠。
她看見熟悉的黑色影子,鬆了一口氣。
“不是死也不回來嗎?“
粗糲低沉的聲音如雷貫耳。
她抬頭,江執站在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看著更成熟穩重了,眼神比以前更加陰鷙冷漠。他骨相優越,渾然天成地帶著一股不耐煩的勁。
穿了件黑色的老頭襯,薄薄的布料隱約勾勒出胸腹間流暢的肌肉線條。
幾個小弟一看形勢不對啊,這姑娘居然認識江執?傻愣在兩邊,硬是沒一個人敢上前把老大扶起來。
“滾。”
江執聲音的震懾力,穿透性極強。
幾個小弟的囂張氣焰全蔫了,慌慌張張地拽住倒地的老大,幾個人屁滾尿流的跑了。
“啞巴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來,掃了她一眼,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接著把手鬆了。
乾乾瘦瘦的,看著跟營養不良一樣的慘白,但還是漂亮了不少。
安洛生扶著牆壁,腿有些發麻,膝蓋破了皮黏糊糊的血混著臟水。
裙子,發梢上也都粘上了臟兮兮的水漬讓她反胃。安洛生緊皺著眉,一臉嫌棄地把裙子上粘著的粘苔蘚扯掉。
她設想過上百種跟江執重逢的大場麵,千算萬算,沒算到居然還有這麼狼狽的一種重逢方式。
真是點背,羞恥鑽出來,她不想看江執。
安洛生不說話。
江執更沒那個耐心在這看她慢條斯理的整理衣服,踹飛路邊的石頭,跨步往回走。
“喂,能去你屋裡洗個澡嗎?”
空氣靜止了兩秒。
安洛生說完自己都覺得詭異。三年沒見的人,膽大包天的提出要去江執房間裡洗澡,語氣還毫不客氣。
“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安洛生在心裡火速找理由,好讓自己看著不那麼心虛。
她受不了身上臟兮兮的,何況他們以前又不是一般的關係,洗個澡也沒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