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救了那個村子裡的人,名聲大振,好些人家會捧著沉甸甸的銀兩攔著她求她治病救人,搞得她的腳程慢了好多。
為免那些財大氣粗的無聊人士再找上她,她該走一些捷徑小路,避免被攔截住。
很快來到趕到南陵城的禮部侍郎府,看到的是人進人出,像要搬家的場麵。這是怎麼回事?
她將自己身上的一塊玉牌交給門房小廝,請他轉交給侍郎夫妻。獨自站在這九月初的秋老虎天氣下,有一搭沒一搭的由手扇著風,她熱的直皺眉,額上被太陽曬出細小的汗珠。
沒有頓茶功夫,門房小廝慌慌忙忙的回來,為她引路進府。
這就是她的爹娘?好年輕的一對夫妻啊!
非純心裡讚歎著。那對夫妻由外表看,也就在三十六、七歲,丈夫優雅溫和,妻子慈祥美麗。可惜現在他們麵容上多了一項東西,那叫做“激動”!
在她觀察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在觀察她。
非純的男裝給人瀟灑倜儻的錯覺,繼承她父親的風雅,俊美得像個男人,纖細的身子有著高挑的身高。隻有臉型如母親,是一張細致的瓜子臉。
他們納悶了一會兒,看到她雙耳垂有米粒大小的紅痣,才打消了疑問,確定這是他們的女兒。
“非純?”先開口的是鄧夫人,她緊張的上前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容貌一絲不漏。
“你就是我娘!師父告訴過我,你是個很好的女人,是個好母親。”她豪爽的伸手摟住鄧夫人,還拍著鄧夫人的後背。
他們為她男兒氣的動作嚇得愣住,有點無法反應。
“呃……非純,你……放開你娘比較好!”鄧征豪結巴了,難得的他沒法子斥責摟住他愛妻的人。
“嗬嗬,娘的身子好軟,好香。與我想的一樣!”非純眼裡有一絲惡作劇的成分。
在穀裡,沒有人不知道,非純的到搗蛋調皮是一流的,也沒有幾個人敢領教她的所謂調皮極限在哪裡,因為她心情好的時候,會讓你哭笑不得。心情壞時,會讓你怨恨爹娘少生兩條腿,跑不快的淪為她的玩具。她的點穴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可惜,她不愛武學,學了半天,隻有毒術最棒,其次是醫術——還是為了毒術才勉為其難學的。再來就是點穴,擺陣勉強,其他接不順手。
“女兒?你平時就這麼熱情嗎?”鄧夫人不習慣丈夫以外的懷抱,扭捏的態度逗樂了非純。
鄧征豪想的卻是幸好是個女兒,要是兒子這麼摟著自己的老婆,他會親手宰了他!
“偶爾偶爾!”終於不再逗弄著對夫妻,她鬆開手,將懷裡的女人還給對麵臉上有些僵硬的男人。
“看樣子,你的病已經好得徹底啦!還很健康!”鄧征豪點著頭,看著臉色紅潤的女兒,懸著十年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恩。”非純沒說的是到了春季就要小心點,吃吃師父為她特意調配的藥丸。免得舊疾複發。
她沒說,不知怎得就是不想讓這對夫妻擔心自己。“我在府門口看到來來去去的人,怎麼好像要搬家一樣?”
說到這個,他們讓她坐下,慢慢解釋給她聽。
“結果就是,我因為得罪皇上,被派到邊疆鎮,不得就能令,不得入朝。”鄧征豪歎氣,感歎實話實說竟然是如此下場。
聽了這些話,非純不屑的冷嗤。
“還不如乾脆辭官不敢,一了百了!為這樣的朝廷賣命,早晚賠上自己的老命!”在無拘無束的環境裡長大,她沒有什麼言論後果,有什麼說什麼!
“為了那些可憐的百姓們,我不能那麼做。”這是他的執著。
“自找罪受。你這麼努力為他們,他們也不知道,最後還會反過來怪你不賣力為他們著想,害他們流離失所,背井離鄉。這樣的後果,吃力不討好。”
就拿她醫治人來講,好心為人治病,治好了,讚你是活菩薩,天人下凡。治不活,就說你是庸醫,草菅人命。哼,都是些忘恩負義的家夥!所以她才不屑行醫。
想到路過的村子裡,他會出手救人,皆自小孩子多,是無辜的,她不會吃力不討好的救人。
“非純,你這想法是錯的。我為百姓做事,絕不是為留什麼虛名。”他嚴厲的糾正她這要不得的個性。
非純沒與他辯狡,反正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接受的背景也不同,有不一樣的想法沒什麼大不了!
“好啦好啦,那你們要去邊關,什麼時候起程?”她要算一下路程,好告訴一聲師父,他們搬家了!免得到時候他們找不到自己。
“明日就走。”
“還好我回來得快,不然麵都見不到,我們豈不是會錯過?”這倒有可能,找不到他們,她會打道回府,返回悠悠穀,懶得去找他們在哪裡。
這時候,柳春梅哭著由長廊跑來,進大廳不管不顧撲進鄧征豪的懷裡,雙手揪著他的長袖不鬆手,淚眼婆娑好不憐人。
“老爺,求求你,帶上……嗚……春梅,春梅不會給你和姊姊帶來麻煩的,求求你……嗚嗚……春梅願意做回婢女,隻求呆在老爺身邊!春梅不要一個人留在府裡,不要啊!嗚嗚嗚……”柳春梅就是不鬆手,一個勁兒的求他,她不能被留下,留下她就什麼希望都沒了。
“這位姊姊……”是誰啊?
“非純,住嘴,快叫姨娘!”鄧夫人攔住她那句姊姊,快速介紹著。
“姨……”娘?好險,差點叫出嘴。非純驚詫的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哪有形象可言?“爹爹你老牛吃嫩草啊?這個女人比我好像大不了幾歲吧?你也下得去手?”
是啊!他怎麼下得去手,還不是遭到陷害!
“爹爹?”柳春梅從來沒聽說他們有個孩子?還這麼大了。不禁有些傻得不知如何是好。看到“他”瀟灑倜儻的樣子,完全不輸給鄧征豪,還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架勢。要不是容貌極似,她一定不信“他”是鄧征豪的“兒子”。
鄧征豪扒開身上的柔軟手指,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離開她能抓住的範圍。
“你好,你好!我是他們的‘兒子’,請多多指教啊!小姨娘~~你可以叫我非純,嗬嗬……”精靈的她被師父訓練的看人本事很準,看出這位姨娘心懷鬼胎。再看到那兩個是她父母的人臉色因為這女人的到來不提好,用腳趾想都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沒那麼簡單。
……柳春梅尷尬的不知如何反應。這真是他們的“兒子”?她回頭看向他們,他們點了頭,她才不得不信這殘酷的事實。
天,他竟然已經有這麼大的孩子?還是男孩兒……那她在這個家的地位……本就搖搖欲墜。現在豈不是……更加岌岌可危?
臉上的顏色變了又變,她還真像變色龍!非純好笑的想著。
隨手扇扇風,卻在出其不意中,灑落了一些粉末在她身上。至於是什麼……嘿嘿,當然是一些懲罰的藥粉了!
看了就讓她討厭,沒多大歲數還想做她的姨娘……
哼!沒門兒,她會讓她明白,想做她的姨娘可不是好做的哦!
在悠悠穀裡,她的師兄姊其實歲數都比她大了不知多少,反而是師侄女們,甚至於到了師孫女輩上與她的年齡才有相仿的。還真有些搞不懂,師父為什麼收她這麼一個年齡小上一甲子的徒弟,為了好玩嗎?
玩他那些歲數不小的徒子徒孫們!!!
果然,沒出一分鐘,柳春梅額上冷汗直冒,臉色發青,渾身顫抖。沒一會兒,就顧不得禮儀,慌慌張張的跑走,乾什麼去?當然是上廁所!
非純用了強力瀉藥,還夾雜了些可讓人寒冷的藥物。覺得現在如同冬季,沒個十天八天,休想寒冷的症狀會消失。
在他們起程那天,柳春梅都沒來送行,聽說還躺在床上呢!
請來的大夫都說是偶染風寒,吃幾副藥就好。他們一家自然不會為了個“小小風寒”抗旨留下羅!
嘿嘿嘿,柳春梅想跟來,當然是不可能的啦!
路上的跋涉很辛苦,非純本來坐在馬車裡,最後受不了裡麵的悶熱,強行騎馬,跟著隊伍前進。一直是男裝打扮,非純懶得換回女裝,反正沒人懷疑她是女孩子,路上倒是輕鬆不少。還與護送他們的軍隊首領、小兵打成一片,打鬨的場麵,讓身為守將的鄧征豪皺眉不展。
他說教說了,不管用。
非純還是有自己做人的準則,並不聽他的話。有時候管得嚴了,她還有自己的一套理,說的他無言以對,目瞪口呆。有時候他會想,當時為了救她的命,將她托付給那位道長,到底是對還是錯?
不過說這些也沒用,既定的事實擺在眼前,女兒已經造就了這樣的性格,想改是沒那麼容易啦!
跟著來的“凡虎”長得像一隻小貓,身上還有花紋,惹得喜歡小動物的軍人老是摟著它又揉又摸,“凡虎”一直呲著牙,警告他們不要欺“貓”太甚,但是它太可愛了,一點效果都沒有,還是變成大家的寵物。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們終於到了邊關,在那裡的一個邊陲小鎮——邊疆鎮落腳。
這裡與外族經常有生意來往,因此人種很複雜,情況也很複雜。
他們在守將府住下,這裡就是他們今後的家。
非純進到守將府就選擇了西廂房的“飛園”做自己的閨房,這裡是一個獨立的跨院,四周種植著很多當季的梅花。站在房子裡,打開窗子,能夠看到四周的景致,還能味道一陣陣的清香,很得她的心。
房間很大,分兩間,左側的是小姐房,右側小很多的是為伺候主子的丫鬟準備的住房。
小姐房裡四壁上掛著水墨的書畫,房子中間有一張畫著四大美人兒的屏風,擋在床與桌椅的中間隔成兩個空間。地上是大理石砌成的,光可鑒人,為了防止冰冷,地上鋪著一張厚實的地毯。四角各擺放著盆裝的五葉蘭。由於現在的季節入冬,它們已經處於了冬眠狀態。在一旁,還有一個火爐,看來是冬季用來保暖的。
“飛園”距離大廳有一段路程,還隔著一座客房和一座書房。
進入大廳,除了應用的官椅,沒有多餘的裝飾品。
大廳的後方直通內室,內室是給守將居住的寢室,鄧征豪夫妻就住在這裡。內室沒有床,隻有一副以磚石壘搭而成的炕,下方是空的,冬季放進火盆,可以取暖,夏季則無需這樣,也有冬暖夏涼的好處。
來到這個小鎮已經幾天了,不喜歡拘束的非純沒有要丫鬟伺候,偌大的“飛園”隻有她一個人住。這也方便了她調製毒藥,免得哪個沒長眼的丫鬟亂碰到可就慘啦!
終於懶散的出了守將府,非純走在不是很多人的街道,這裡的民風淳樸,居住在這裡的人們不是一個民族,卻為了生活兒相互扶持,滿溫馨的場麵。
逛過一個攤位又一個攤位,非純在一個皮毛攤子前停了下來,拿起一塊毛皮握在手裡,又軟又滑,毛絨絨的手感讓她喜愛。
這是一張貂皮,還是一張紫色的,難得一見的好貨色呢!
“這毛皮我買了,多少銀子?”她問著攤主,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之色。
“呃……這位公子,很抱歉,這張皮毛已經被人定下了,一會兒那個人就會來取。”攤主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立刻又拿起旁邊的一張白色的貂皮。“要是公子喜歡,這張也是很罕見的,銀白色沒有一絲雜色,很襯公子的玉樹臨風。”
非純一臉惋惜。沒什麼心情要其他的皮貨。
“這位小兄弟要是喜歡,就讓給他好了。”
就在她無奈的時候,一個溫潤的聲音由背後傳來,非純毫不猶豫的回頭,入目的男子身著藏藍色長褂,腰係黑色腰帶,玉扣金邊,很是富貴。腳下穿著綢緞的黑麵白底長靴。隱約可見他穿的是黑色的褲子。
他有著一張很耐看的臉。
對,耐看!
不是很帥,不是很俊,卻有獨特韻味,分開來不是很起眼的五官,搭在一起卻有著特有的味道,那種越看越喜歡的類型。
唯一不太相襯的是他有一雙似狐狸的單眼皮眼睛,眼瞳是墨黑色的深不見底。
他的頭發如墨一樣用玉簪彆住少部分,他不自覺流落出來的優雅氣質是長期培養成的。還有散發著貴族氣息的氣質,可見他並非一般人物。
他很高,頎長的身體比自己已經很高的個子還要高出半個頭。
非純無心欣賞,有的是訝異他會出現在此。
自從在幾年前悠悠穀“花池”一見,她就沒再見過這男人,會記得他,不是彆的,就是他那雙與之不相襯的狐狸眼。不過,他看到自己的模樣,好似完全不記得了。
這樣也好,畢竟當年她對人家也不客氣了一通,要是他會記恨,那麼,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那時候她遵照師父的話,對這位客人要極儘嘲諷之能事,要多霸道就顯得多霸道,要多刁蠻就多刁蠻,隻要能攔住他就好。結果人是得罪了,師父卻出麵瀟灑的帶人進去了,那麼,她那樣得罪一個人為的又是什麼呢?
聽師兄們說,麵前的男子對她可是結了仇!說他立誓要“報答”她的“恩情”!
希望他不要認出她才好!
“奪人喜好,怎麼好意思呢?”非純聳聳肩,放下手裡的毛皮。
“無妨,好事物當配有心之人,看你那麼喜歡它,應該不會隨之拋棄,跟你比跟我一時喜歡的人要好。”他笑的無害,拿起那塊紫貂皮,放進她手裡。
“那我就不推辭了,反正你不要,我就收下。”非純沒那麼多的世俗禮教,加之要儘快離開她的範圍之內,反而痛快的答應了。
賣貂皮的小攤主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位公子會這麼爽快的答應,她看不出那位大爺隻是客套話嗎?
軒轅翼震突然對麵前這位公子有了興趣,他地位顯赫,還沒有人不知道他的性格脾氣,這麼明顯的客套話她竟然聽不出來,該說她神經大條,還是說她愚不可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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