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維爾有一頭淡金色長發。
此刻淩亂地披在兩肩上,臉龐瘦削,皮膚蒼白到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就會破碎。
他看到梅蒂奇急衝衝跑過來,微微皺起眉頭,但也沒阻止,隻是將筆和紙都收好,然後站起來。
“怎麼回事?不要著急,慢慢說,昨天不還是好好的。”
他說話間看到霍奇慢慢靠近的身影,眉頭皺得更緊了。
“就是他——”梅蒂奇向後一指,霍奇頓時有種自己在公堂上被人指控的既視感。
“我本來想去酒館,你知道的,豐饒金杯......
之前會議上把每個人的表演範圍都劃定好了,不交會費就不能參與,但誰能想到——我還沒走近呢,就聽到一段難聽至極的旋律,關鍵是竟然還有聽眾在鼓掌!”梅蒂奇跺腳道。
然後就把不久前發生的事用誇張手法描述了一遍,重點放在霍奇的無理取鬨,不守規矩,以及在自己如何嚴正以詞,要求來工會進行一場公平裁斷之上。
但霍奇怎麼聽他描述,都覺得情緒全包含在那句“竟然還有聽眾在鼓掌!”裡麵。
“我明白了......”
伊維爾的眼神在氣鼓鼓的梅蒂奇和霍奇身上來回遊走。
霍奇也不打算申辯,反正在他看來這麼做隻會引得對方更加生氣,對付梅蒂奇這種性格的人。
冷處理是最好的辦法。
“很抱歉。”伊維爾躬身道,
而讓霍奇感到意外的是,這句話是衝著他說的。
伊維爾上前一步,站在三個人中間。
“他一直是這種性格......彆往心裡去,有時候聽他念叨完就沒事了。”
他向霍奇滿含歉意地笑了笑。
結果讓梅蒂奇更加暴躁,滿臉通紅,像個下一秒就會爆炸的氣球。
“是我的錯。”霍奇也各退一步,“當時沒想這麼多,有時候靈感來了,手癢癢的不彈上一曲都不舒服。”
他將所有問題都推到吟遊詩人的職業病上去。
巧妙地掩蓋掉自己根本不知道會費以及工會等事情。
“看來大家都一樣。”
伊維爾開朗一笑,但眼角還是有著憂鬱氣質,霍奇很難想象有一天他會將這兩個形容詞用在同一時間,同一個人身上。
“我記得你......”伊維爾盯著霍奇的臉,思考兩秒,繼續說道:
“是......是叫霍奇對不對,當時我把所有人聚起來要求交會費,那時候你應該也在,反對者太多,我有點記不太清楚了。”
“應該是吧......”霍奇的語氣有點心虛。
“但當時實在是沒有辦法。”伊維爾麵帶苦澀,搖了搖頭,“市政廳要求每個工會都必須繳納認證費,我幾乎把所有錢都投進去了,還是不夠——我很能理解你們的想法,畢竟藝術一旦沾染上金錢就不純粹了嘛......”
他說完自嘲地笑了一聲。
似乎陷進一段不太願意提起的回憶中。
反倒是梅蒂奇,剛才明明很生氣,此刻卻在伊維爾背後朝霍奇狠狠指了一下,又指了指沉浸在悲傷中的伊維爾。
這也能怪我?
霍奇目瞪口呆。
“幸好現在有一點起色了。”
伊維爾重新抬頭,梅蒂奇又很快收回手指,裝出一幅在看風景的表情。
“我把原來的房子賣掉,又將工會地點重新選在了這裡——風景還不錯,也沒有人打擾,昨天舉辦聚會,有不少人回來了,先撐過這段時間,工會費的事情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