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四分五裂,桌麵內部還有部分被蛀空的地方,木頭崩潰的時候,裡麵白色的小蟲也飛在半空。
攻勢之緊湊,沒有絲毫喘息,淬厲的銀針已倏然而至,穿透了蟲子的身體,射向黑衣人的額頭。
叮叮叮!!!
極細的三聲金屬碰撞音。
黑衣人的雙手在木屑紛飛之時,連抓三下。
三根銀針全被他給抓住。
楚天舒已經在這個時候猛衝回來,雙臂極儘伸展,手掌全力一探,抓在了黑衣人雙手小臂上。
碗口粗細的毛竹,未枯未病,水分充足,竹皮堅韌,也能被楚天舒的手掌一把抓得破裂開來。
要是抓在普通人的小臂上,這麼一把下去,就能抓的皮膚崩裂,血肉模糊凹陷,骨骼折斷。
可他這時候抓住了黑衣人,黑衣人嘴裡,立刻迸發出一聲像是野貓被踩了尾巴的刺耳怪叫。
黑色布料裹著的兩條小臂,硬是一震一抽,手臂的直徑竟然好像收縮了一些,手掌五指,都攏成尖錐一般。
楚天舒的雙手剛有一點抓實的感覺,就覺得手心一空,虎口被布料劇烈摩擦。
他手掌合攏得夠快,指尖全部內摳向掌心,依然隻來得及撕掉了一層布料,擼掉了黑衣人手指上的什麼東西。
黑衣人已經在同時起腳,膝蓋撞向楚天舒下陰。
楚天舒的膝蓋卻也是在這個時候抬起,兩邊一撞,血肉之軀發出了像是厚重的木塊對撞的聲響。
兩個人都立足不住,踉蹌好幾步,後退出去。
黑衣人身體伏低,腳下呈弓步,雙手成爪,向身前虛按,好像虎豹捕食的姿態。
楚天舒後腳跟砸在土路上,穩住身子,把手裡的東西往前一拋。
除了兩塊破布,還有十個指套,看起來是鋼鐵打造,塗了黑漆。
黑衣人剛才並不是空手抓了銀針,而是拿這些指套擋開的。
楚天舒瞟了一眼指套的樣子,想起了屍體上那些傷口。
除了野獸的獠牙,這種指套加上足夠強勁的指力,應該也足夠造成那樣的慘狀。
“那個竹篾匠是你殺的,你是誰,又為什麼要攻擊我?”
楚天舒眼神透著狠意,臉上有怒,聲音卻比較低沉。
人要是想大聲呼喊的話,胸腹提氣,發出高音,肢體力量就很難用足,反應會慢些。
楚天舒不敢在這個黑衣人麵前露出那樣的破綻。
黑衣人並不答話,臉上肌肉繃緊,呲牙咧嘴,喉嚨裡發出震顫的低音,帶動唇齒微顫。
全然像是那種想要威懾敵人的野獸,牙齒上還帶著血漬。
但野獸遇到無法對付的敵人,其實很容易想要逃跑。
而這個黑衣人的眼神、呼吸,都透出一股想要把楚天舒生吞活剝的意味,沒有半點退心,隻有濃烈如煙的惡意。
楚天舒目不轉睛的盯著黑衣人,垂在身側的手腕緩慢轉動,有一根根顯眼的青筋,從小臂蔓延到手背上,緊握成拳。
兩個人都不想眨眼,但眼睛的疲勞,並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當楚天舒的眼白上浮出血絲,瞪大的眼睛,就忍不住眨了一下。
呼!!真正的就在眨眼之間。
黑衣人已經衝到他麵前,爪子帶風,鐵青色的指甲縱然不如鋼鐵指套,恐怕也足以在磚牆上留下深刻爪痕,朝他防禦最弱的臉上掃去。
但空氣中一聲爆響。
一個拳頭,突兀的從斜下方擺動而至,準確的打在黑衣人的小臂上。
嘭嘭嘭嘭嘭!!!
兩條人影之間,像是炸開了連串的鞭炮。
黑衣人的雙手,不斷朝對方的頭臉脖子、下陰腰間攻擊。
但楚天舒每次總能用拳頭打中,砸開對方的手臂。
通背拳,白猿驚露!
高大的樹木枝頭綴滿了露珠,風一吹過,露水嘩啦墜落。
守在樹下的白猿被驚動,突兀出拳,雙手連環,打中那些風中的露水。
這一拳發動的,是種驚勁、炸勁,出拳最急。
更關鍵在於,這招所要鍛煉的,就是一種不完全依靠視力的技擊手段。
白猿驚露,靠的是視力加耳力,甚至是帶有一點直覺的配合。
楚天舒兼修通靈和拳法,這一招打出來的效果,是他所有招數裡麵最成熟的。
黑衣人發現小臂總被砸中,就知道不對,靠著碰撞刺激,竟然爆出更快速度。
楚天舒左額一縷發絲被掃斷,右邊腰間的布料都被抓破。
裂口處像是被幾張刀片平行著切了過去。
他險險躲開,沒有真被傷到,後背仍不禁寒毛倒豎,牙齒緊咬,左手如彈簧崩出。
剛勁的拳頭飽含怒意,再次砸中從左側掃來的手臂。
黑衣人這波爆發沒有得手,雙臂酸痛就開始翻湧上來,手上略微一慢。
楚天舒眼皮一縮,電光火石間,幾乎本能的拳頭,已經朝著黑衣人臉上甩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