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趕到這裡的時候,另一邊也有幾個民兵趕到了。
敲鑼聲,本來就是用來通知民兵的。
那幾個人都是鎮上的青壯,沒有什麼統一的製服,僅有兩個人是背著步槍,其他人拿的還都是鋼刀片子、黑鐵長矛。
但他們好像對這種血腥場景很有適應力,隻是腳步微微一頓,就湊到了屍體前,觀察傷口。
“屍體還沒涼透,是竹篾匠廖阿勇,像是被野狼咬死的。”
民兵又詢問打更的,打更的隻說,他轉到這條路上的時候,就看到滿地的血,嚇得立刻就敲鑼了。
楚天舒也看到,屍體身上有牙洞和撕咬的痕跡,大腿上還缺了一些血肉。
但如果真是野獸,撲殺之前懂得潛藏,殺人成功後,怎麼還一點嚎叫的聲音都沒有,而且也沒有大肆拖動屍體,繼續吞食的痕跡?
他環顧左右,暗暗進入通靈狀態,卻沒有發現什麼陰邪之物殘留的跡象。
附近那些鎮民已經議論起來。
“這恐怕是又鬨狼害了,一般餓狼野狗,碰到活物,不會隻啃這麼點,隻有那些吃慣了人的,見麵就朝脖子撲,主要喝的是頸子裡的血。”
“是啊,幾年前打死的那頭野狼,前後咬死了八個人,尾巴尖上的毛都是紅的。”
“不行,我得回去找些板子把窗子封起來,門板也得從裡麵頂牢了,這回還不知道多久才能抓到呢。”
楚天舒不禁聽得皺起眉來。
他在現代沒有跟野獸打過太多交道,遇到的靈異事件,也基本是人魂轉變的邪物。
難道真的是野獸,那種還沒達到邪惡的層次,但已經夠凶殘,夠狡猾?
益州多山,又是這種戰亂年代,大基數上,出現一些格外狡猾的野獸,好像也不稀奇。
可惜了,這些小路都是土路。
就算野獸咬了人,隻要爪子上沒沾太多血,從土路走過去,也不會留下明顯的線索。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抓到那隻野獸,為這個可憐人報仇。
“都彆在這瞎看了,還不快回家去躲著?”
民兵開始驅趕眾人,那兩個拿步槍的膽子大,準備讓其他人留在這裡,他們去找隊長通報。
楚天舒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頭緒,就轉身離開這條路,準備沿著小街道,先回酒樓去。
留下的幾個民兵注意到他孤身行走,不禁交頭接耳。
“那小子誰呀?見了這種事還敢慢吞吞的走,不急著跑回家?”
“好像是孟大少的朋友,還留過洋,估計是個有本事的。”
“他既然不怕,又沒找咱們幫忙,咱們也彆多事。”
楚天舒已經轉過了路口拐角,消失在民兵的視野中。
他走的確實不快,但比起之前那種散步回家的心態來說,現在的他,是多了不少警惕的。
二十多天過得太充實,鎮上又比較太平,那種最初來到異世界的緊張感早就淡去了。
剛才那些事情,讓他重新意識到,他現在切切實實處在一個殘酷的時代裡麵。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僅僅是幾個小鎮上的民兵,竟然能對那樣淒慘的一具屍體司空見慣。
這個看起來熱熱鬨鬨,平和安祥的小鎮,其實也是早就見慣了血的地方。
楚天舒走著走著,忽然覺得有點異樣,回頭往身後看去。
身後的道路空蕩蕩,隻有月光和房屋的影子,陰影裡藏著住戶們的雜物。
他抬頭再看,兩側的屋頂上也是什麼都沒有,隻有薄薄的水汽。
楚天舒眼中的毫芒不散,眼皮垂了垂,回頭繼續走動。
就在一步邁出時,他後頸寒毛炸立,身體突然傾斜,向前衝刺。
劇烈加速,竟讓他略顯寬鬆的衣袍,在靜夜的空氣裡發出一聲明顯的“嘩啦”響動。
地麵的薄霧煙塵,因為氣流擾動,向上騰起。
嘭!!!
薄霧剛剛上揚,刹那間就被砸落,崩散。
黑色人影如同一頭獵豹,疾勁的撲在街麵上。
他雙足墜落,雙爪虛抓之處,正是楚天舒剛剛站立的方位。
黑色頭巾,黑色勁裝,還有那張黑瘦的臉,絕不是鎮上的人。
一撲不中,他眯著的眼猛然張開,眼珠子竟然發綠,瞳孔豎立如梭。
這一撲是他千錘百煉的手段,從屋脊上翻身下撲,仍嫌墜落不夠快,雙腿蹬擊加速。
楚天舒剛才要是向彆的地方躲,還真就未必躲得過去。
但人類向前衝刺的速度,遠超過向其他方位移動的速度。
黑衣人一下沒有撲中,雙足砸落在地麵上,身體也不得不下沉緩衝,就又慢了一拍。
就這麼一拍的功夫,楚天舒已經衝到牆根處,一把抓住廢棄的桌子。
沒上過漆的木桌,四條腿還斷了三條,頂多也就三四十斤。
但楚天舒一隻手拽住僅剩的桌腿,擰腰轉胯之間,把三四十斤的重物向後甩擲出去。
氣勢依然足夠猛惡。
眼看桌麵左右翻轉,朝黑衣人砸到,突然當空一滯,爆出破裂聲響。
兩隻爪子打穿了桌麵,雙臂一分,把爛木桌扯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