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徐團長嗎?”
蔡山君笑歎道,“怕隻怕,我還沒過江召集心腹,就要先跟徐團長江邊渡口的布防,去碰一碰了。”
他這一歎,又牽動心肺,咳嗽不休。
楚天舒知道了對方是個該被救治的人,這下再無遲疑,手撚銀針,念力灌注。
銀針表麵浮起一層淡淡煙氣,滅菌殺毒。
如此第一針,直接給蔡山君的手腕紮了個對穿。
楚天舒仿佛在給胡琴拉弦,反複撚送了數次,看得旁觀者都有點幻痛,這才開始下第二根針。
等他的針一路紮到咽喉,眾人才發現,原本咳得渾身都在發抖的蔡山君,已經不再顫抖。
鐮刀漢子大喜過望,一把拍在同伴肩膀上:“都督這一卦,果然沒有算錯。”
楚天舒眉梢一揚:“算卦?”
不錯,剛才還有個蹊蹺之處。
如果真是三個村夫,其中一個病重,死馬當活馬醫,也是可能的。
但既然是蔡山君,他的護衛怎麼會輕易相信荒山野嶺遇到的三個人,邀請其中一人為都督治病?
草鞋漢子笑道:“我們都督一向神機妙算,幾天前就算出,我們往這裡走,將遇貴人。”
馬掌櫃心裡其實也很崇敬這位大都督,但遇到這種涉及專業的事,就忍不住開口質疑了。
“世人以為算卦的可以預知未來,但據我所知,卦卜之學,最多最多,也隻能算出未曾親見,而已發生、或正在發生的事。”
“然後從中梳理脈絡,推測未來,並不能憑空知道未來的事情。”
“大都督與小楚應該從未見過,彼此無緣,如此去占卜,還能提前數天算到機遇,不知是傳自哪一家法脈?”
要是算卦真的那麼方便,能為自己指引前路,天下九成九以上的術士,都該去學算卦了。
會聲稱算卦有這麼厲害的,往往不是神仙,而是騙子。
“隻不過是山野散人琢磨的一些卜算之法。”
蔡山君感到自己的咳喘已經被壓住一些,神色也從容不少,啞聲道,“其實我是料定,如果沒有彆的機遇,我這兩天就該毒發了,就算不死,也將修為儘廢。”
“實在無奈,這才起了一卦,既然卦象顯示往此處走有貴人,那不妨一試。”
他緩緩笑道,“算卦本來就是一半一半的事情,如果成了,就是我神機妙算,如果不成……”
楚天舒接話:“不成就是封建迷信?”
蔡山君溫聲道:“如果不成,就是老天誤我!”
學到了,這才是專業“高人”的用詞。
楚天舒不再搭話,專心致誌的下針。
實際上,楚天舒並不知道蔡山君中的那種毒,具體是什麼來曆,什麼名字?
但他經過診斷,知道這個毒是怎樣殘害人的身體。
循著毒素生效的機製去逆推,尋找克製毒力的辦法。
這個過程是一個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不亞於做一場斷肢重接、心臟移植之流的大手術。
但周圍可不是裝備齊全的手術室,下針的過程,絕不能真拖延到一場大手術那樣漫長的時間。
這就更加考驗醫者的體力了。
假如是從前的楚天舒,就算知道怎麼下針,他的身體也不足以支撐他完成一場治療。
而現在的楚天舒,身體素質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拳師開竅,對身體的淬煉是永久性的提升。
所以,真正厲害的拳師,就算沒有進入拳師開竅那個狀態,平時的身體強度,也遠超常人。
楚天舒以現在的體力,支撐通靈開竅的狀態。
一刻鐘之內,他臉上見不到半點汗珠。
一刻鐘之後,他頭發裡開始冒起肉眼可見的白氣。
那是頭發裡的汗水,被他現在的體溫蒸騰起來,跟山裡冰涼的環境產生對比。
三刻鐘之後,楚天舒的臉色已經明顯紅如重棗,臉龐上都有白氣在蒸起。
他在這個時候,落下最後一根針,退到旁邊,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兩個蓑衣漢子,緊張地看向蔡山君。
蔡山君試著伸手,摸了摸還紮在咽喉處的銀針,輕聲說道:“好多了,感覺等針拔除,我就又能走能跳了。”
蓑衣漢子滿臉感激的看向楚天舒。
“先彆急著謝!”
楚天舒抬手製止他們,深長的呼吸著,臉上的暈紅逐漸淡去了些,道,“你中的這毒,實在厲害。”
“我用針法,最多隻能幫你遏製緩解,如果說,你本來這兩天就該徹底毒發,不死也殘。”
“那有了我的針法,至少這一個月內,你能夠像普通人一樣活動。”
鐮刀漢子急道:“真沒有彆的辦法了?”
“我還可以給他開一套方子,但裡麵的很多珍貴藥材,不要說在這山裡了,就算在元南城,恐怕也找不到。”
楚天舒接過馬叔遞過來的一杯水,灌了下去,目光精亮地看向蔡山君。
“所以,你必須在一個月之內,過江召集心腹,重掌大權,那樣的話,才有可能找齊藥材。”
“我也可以隨行護送你,但那樣的話,過江之後,我的報酬也要水漲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