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金桂香甩出的瓜子殼打在裴三娘手背:“賠錢貨也配上手碰喜被?”
她踢開濕透的棉被,露出底下青綠色隱約有些發黴的棉線,“喲,帶著這些晦氣玩意兒當嫁妝?“
江月瑤摟住發抖的陪三娘,指尖拂過棉被,垂眸不語。
話頭被正屋飛來的茶盞截斷。
李周氏拄著棗木杖立在階前,壽字紋抹額下的三角眼盯著江月瑤:“克死頭任丈夫不夠,還要咒我折壽?”
“娘可彆氣壞身子。”張月娥挺著五個月身孕的肚子湊上前,“我方才看見官差往祠堂去了,說是河道上......”
她故意瞥向渾身泥水的江月瑤,“大虎哥被裡正叫走了。”
李周氏的杖頭猛地戳向江月瑤肩窩:“喪門星!花轎還沒落地就克得男人被官家帶走!”
她渾濁的眼珠突然盯住江月瑤發間的木簪,“這淫邪東西也敢戴?當年翠翠她爹就是......”
“娘,該行祈福禮了。”金桂香突然高聲打斷,捧著盞青銅油燈擠過來。
燈芯泡在渾濁的菜籽油裡,騰起的黑煙嗆得小滿直咳嗽。
“按咱李家規矩,新郎官不在就得點長明燈。”金桂香將油燈塞進江月瑤淌血的手心,“燈滅一寸,折壽一年。這燈油啊——”她指甲摳進江月瑤掌心的傷口,“得用新婦的血摻著亮整夜才靈驗。”
江月瑤踉蹌退到喜房門前,忽然嗅到燈油裡混著硫磺味。
這是要借風俗習慣之名磋磨她!
她佯裝絆倒,燈台“哐當“砸在青磚地上。
火苗舔過刷了桐油的台階,霎時躥起半人高的火牆。
“走水了!”
混亂中有人尖叫。
“都住手!”
李大虎的吼聲破開濃煙。
他肩頭官差的朱漆令牌還在滴水,手中卻提著個不斷滲水的麻袋。
李周氏的咒罵戛然而止——她看見了李大虎的身影在滂沱的雨霧中漸漸出現。
“河道塌方死了六個徭役。”李大虎將麻袋扔在院中,滲水的粗布散開,露出一根根沾染著泥土的紅薯,“縣太爺說,咱家得出個男丁頂缺。”
.......
李大虎剛頂替缺額不久,便被調遣至北疆邊疆。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他就英勇犧牲在北疆的前線戰場上。
這個消息傳來時,李周氏隻是假模假樣地哭了幾聲,便沒有了下文。
在金桂香的攛掇下,老婆婆更是毫不留情地把江月瑤和四個崽崽全都趕了出去。
被趕出家門後,江月瑤無處可以安身。
她帶著四個崽崽,在村裡四處流浪。
迫不得已,她們隻好寄居在村裡的神廟裡麵。
江月瑤為了生存靠小偷小摸苟且度日。
她知道這樣做不對,但她實在沒有彆的辦法,再怎麼也不能讓四個崽崽餓肚子。
畫麵到這裡戛然而止,江月瑤站在破廟的院子裡,雙手緊握成拳,眼眶微微泛紅。
這群人,欺負原主這個大人就算了,還欺負她四個崽崽,真是仕可忍孰不可忍。
柿子專挑軟的捏?
行,那她就要讓這些惡婆娘們統統還回來。
她又不是真的農婦,還能任人欺淩不成?
穿越過來的桑雪琪要去討回江月瑤應得的東西。
比如,房子、田契和農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