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三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的想法跟賀聽霜差不多。
話未說完,那婦人就到了跟前,狠狠拍開賀聽霜的手,一臉尖銳刻薄:“哎你這人怎麼回事?少動手動腳的啊!我們家小五以後說不定是要嫁給月神大人的,你給我離她遠點,莫要壞了她的清白!”
賀聽霜的臉色瞬間變了,隻一下,他的手臂就被振得發麻,筋脈裡的血脈仿佛都凝固了。
婦人卻沒理他,轉頭去看烏竹眠,上下打量了兩眼,腮幫子都咬得鼓了起來,忍無可忍地怒吼道:“你個死丫頭,去哪兒弄得這麼臟?”
烏竹眠早就先一步把賀聽霜給的東西收進了懷裡,不慌不忙地任她發脾氣。
婦人瞥了百裡鹿雲和蘇令儀一眼,眼神露出了敵意,她伸手去拽烏竹眠,壓低聲音警告道:“行了,趕緊跟我去洗把臉,換身衣服,好好收拾收拾。我警告你,今晚月神大人選新娘,你給我上點心,等會兒一定要好好表現!”
烏竹眠跟著婦人走了。
回頭看時,隻見百裡鹿雲和蘇令儀的身邊也圍了一群侍女打扮的人,嘴裡叫著“小姐”,拉扯著兩人要去後院的廂房裡梳洗打扮。
被遺忘在原地的褚翊和賀聽霜麵麵相覷。
烏竹眠收回目光,在心中暗忖,月神娶親,那魘怪會是月神嗎?
她看向大步往前走的婦人,浮誇地歎了一口氣,表示自己非常自卑:“唉,剛才那兩位姑娘看起來真是貌若天仙、秀外慧中、才貌雙全,我覺得我好像沒什麼優勢呢,月神大人應該看不上我。”
婦人冷哼一聲,表示不屑:“月神大人又不是那種隻會看臉的膚淺之人!”
烏竹眠表示懷疑:“哦?真的嗎?我不信?”
婦人的嘴角抽了抽,稍微放慢腳步,扭頭去看她:“此事月神大人自有定奪,你就彆瞎想了,趕緊洗漱一番,然後去把這白綢布掛到菩提樹上,若能掛上去,就說明你有資格進月神殿。”
“進了月神殿,說不定就能被選中,成為月神的新娘,這可是天大的福分!”
烏竹眠看著竹籃裡的白綢布,真誠發問:“這福分給你你要嗎?”
聽見這話,婦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怪異,似笑,似怒,似羨慕,又似恐懼。
不過所有情緒很快就消失了,她瞪了烏竹眠一眼,粗糙的手輕撫過鬢發,冷哼道:“若是我再年輕個十幾二十歲,哪裡還輪得到你?一群姊妹裡,爹娘指望的,就該是我了。”
看來這個婦人是她的“姐姐”。
搞清楚這一點的烏竹眠搖了搖頭,麵露不讚同:“姐,你剛才不還說月神不是膚淺之人嗎?怎麼新娘的人選就非得是年輕姑娘呢?小了,格局太小了。”
婦人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烏竹眠還在輸出:“而且娶親這種男女之間的事,俗,太俗了!百態之世原是苦海,看破紅塵方為上岸,拿此等紅塵俗事跟高坐神壇的月神大人扯上關係,豈不是一種褻瀆?”
婦人的眼神有些迷茫,還有些糾結,覺得她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這……”
烏竹眠仔細觀察著婦人的臉,隻見短短一瞬的掙紮過後,她很快就露出了似悲憫,又似虔誠的神情。
她雙手合十,跟被洗腦一樣,擲地有聲道:“月神大人娶親,是為了庇佑我們這些受苦難的女子,讓我們能夠超脫俗世紛擾,這不是褻瀆,這是拯救!”
烏竹眠沒再說話,剛才婦人變臉時,她分明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波動。
她轉過頭,遠遠看見了從朱牆後伸出繁茂枝條的菩提樹,風一吹,樹影婆娑。
是從菩提樹那邊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