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也不算權威吧?”餘暉爍爍謙虛地說。不過雖然她嘴上這麼謙虛,但心的確暖洋洋,誰都喜歡被誇,不是嗎?“請你們再演一遍,我看看效果。”
她覺得這任務不會有多難,以前珍奇就是這麼做的,她隻需要複製她的操作。然而她想的還是太好了,原本她以為隻是一些小問題,結果發現完全相反——除了小問題,剩下的全是大問題。
有些演員甚至都沒仔細鑽研角色心理,拿到劇本就開始背,完全沒體現人物特色。好吧,這的確不能苛求他們,畢竟他們其他學科任務也很重,除開學習,本來就沒多少時間來做戲劇準備工作。
她很能體諒其他人,所以即使演出效果慘不忍睹,她還是找到能誇的地方使勁誇——她不想讓這些演員失去自信。除開這兩位演員,其他人也不是很在狀態,餘暉爍爍也都儘量找補,讓他們打起精神。
她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然而情況沒好多久,接著便急轉直下。演員們因為餘暉爍爍的誇獎,都認為自己演得沒問題,開始挑剔其他同伴的表演。他們就這樣越來越將精力放在吵架,而不是排練上。
餘暉爍爍在一旁不斷說好話,希望他們停止爭吵,專注演戲,但全無作用。以她在戲劇社的威信,當然可以指出他們的所有問題,然後讓他們安心演戲,其他的一律拋開;但她能這麼做嗎?她好不容易才逆轉自己在同學們心中的惡霸形象,絕對不想讓這種努力付諸東流。她不想被人覺得刻薄。
“朋友們,我們表演不止是為了期末的分數,同時也是為了表達自我,不是嗎?”餘暉爍爍迫不得已,最後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要管其他人怎麼樣,我們應該首先注意自己的表演。在台上我們就是劇本裡的‘他們’——一上台,我們的一切任務就應該僅為這唯一目的服務,其餘的都應該拋棄。”
她說的這番話很有道理,這也是他們加入戲劇社的初衷。場麵緩和下來,她長舒一口氣,覺得自己迄今為止做得還不錯。就在這時,可愛軍團打來電話。
“我們已經搜尋了學校的幾乎所有地方,找到了大概幾十個蛋糕。”蘋果麗麗說。“我們覺得應該都找完了,就是可惜了這些蛋糕……它們看起來很正常,聞起來也很正常,真的變質了嗎?”
“當然是真的!千萬彆嘗!”餘暉爍爍連忙說,然後看了一眼周圍,捂住嘴壓低聲音。“你們已經丟掉了吧?”
“丟?沒有。”甜心寶寶在電話那頭插嘴道。“我們覺得它們大概還沒變質,覺得你可能會用到,所以放到了家政課教室。我們知道你申請了教室來做曲奇,可我們去的時候沒看到你。”
“我要那些變質紙杯蛋糕乾嘛呢?”餘暉爍爍無奈歎氣道,有些無語。“算了,要你們現在回去拿去扔太得寸進尺,我待會兒回去再丟吧。總之,謝謝你們的幫助。”
“那我們上年鑒的事?”
“彆急,記住你們說的,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持續做好事。這樣你們才是名副其實的‘年度熱心人物’。”
掛掉可愛軍團的電話,又來一個,是柔柔。柔柔說自己即將在生物實驗室複習迄今為止學習的所有實驗,沒時間去動物收容所;巧的是,另一位誌願者剛巧有事提前離開,所以餘暉爍爍得提前過去。
“你那邊方便嗎?”柔柔善解人意地說。“我覺得突然讓你提前去很不好,可能會打亂你的安排,畢竟你接了那麼多任務……如果你有事要辦,一定一定要跟我說!”
餘暉爍爍想說戲劇社這邊還沒弄完,但她看了一眼演員們,見氣氛已經緩和許多,於是說:“沒事沒事,我現在就能去。”
“真的?”
“真的。”掛完電話,餘暉爍爍有那麼一絲絲後悔,覺得不該一口氣接那麼多任務;但轉念一想,這是幫她最要好的朋友們的忙,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得完成,必須要。
隻能臨時改變計劃了,她立刻撥打斯尼普和斯奈爾的電話。這倆家夥曾經是她的跟班,一起“為非作歹”了很久;後來還“跳槽”去了戴著天角獸護符的特麗克西那邊。所以當她被擊敗並試著學習友誼時,他們也要為過去的行為買單。
他們做的事情跟她差不多,基本上也是在學校當各種誌願者。得益於諧星特質,他們的名聲回升得比餘暉爍爍快很多。
“喂,是斯尼普嗎?我是餘暉爍爍。”她對電話說。
“大姐頭?”斯尼普的聲音傳來。
“說過多少次,不要叫我大姐頭。”餘暉爍爍再度無語,無奈道。“你這整得好像我還是以前的惡霸一樣。”
“叫習慣了,嘿嘿。”斯尼普傻笑道。“打電話有什麼吩咐?”
餘暉爍爍無意繼續在這個話題爭辯,於是請求道:“你們是在試唱現場當誌願者吧?我烤了一大堆曲奇餅乾,就在家政課教室,你們可以去取然後裝盒,分發給現場的觀眾們。”
“沒問題,大姐頭!”斯尼普立刻答應。“我和斯奈爾待會兒就過去。”
餘暉爍爍無言以對,這顯得她還是在對他倆發號施令。掛掉電話,她匆匆跟戲劇社的成員們道彆,看氛圍還不錯,覺得沒什麼問題,便直奔校外的動物收容中心。
自由活動課已經是上午最後一節課了,所以她不必擔心缺席其他課程。隻要完成這最後一項任務,她對朋友們的承諾就都能完成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以為這是完成的建築,實際上卻是災難的藍圖。事情並不會按照她預想的那樣進展。
……
轉眼就臨近中午,午餐時間即將到來。特麗克西結束自由活動課,沒有去食堂,也沒去“炫目節拍”的試唱現場,隻是心事重重地在奇駿團雕像附近踱步。
早在結束和那三個墨西哥姑娘的一麵之緣後,她就知道和海妖的合照丟了。但她始終沒去拿回來,心裡好像堵了一塊石頭,仿佛是在害怕和她們再見。
她在糾結什麼呢?明明她原來就是這個組合的歌迷,也正是因為一場誤會才結識的海妖三人組;現在自己的偶像真正出現了,她卻不敢去見麵,怎麼回事?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顧慮。她的確是“炫目節拍”的歌迷,最初也是抱著追星的目的接近長相一樣的海妖。但最終跟她成為朋友的,也正是海妖她們,而不是素未蒙麵的這三個歌星。
紫悅公主會有相同的顧慮嗎?在人類世界見到跟熟悉的朋友們“幾乎”一模一樣的另一些人……不同的是,她和她們也成為了好朋友,而不是像特麗克西獨自徘徊。
就在這時,奇跡先生一身西裝襯衫和褲子,騎單車路過,穗龍坐在車頭籃子裡。他停在校門口,按了一下單車鈴。“中午你不去吃午餐,在校門口乾嘛呢?”他問。
特麗克西抬眼看了一眼前方,有點意外,反問:“那你怎麼不去吃飯?”
“我吃過了。”奇跡先生脫口而出。“怎麼,為考試發愁?”
“不關你的事。話說回來,你和穗龍要去哪兒?”
“去水晶預科學院!”穗龍立刻回答。“我們要偵察那個學校的所有情報……想想就刺激。”
“我不認為偵察一個學校稱得上‘刺激’……”特麗克西潑冷水道,接著打算回教學樓,但立刻被奇跡先生叫住。他停好單車,希望不會有人糾結他的“亂停亂放”,走了過去。
“我猜一定跟那三個女孩有關。”奇跡先生平靜地說。“餘暉爍爍跟我說了這件事——真巧,不是嗎?”
“所以這也在你的預知之內?”特麗克西撇嘴道。“你早知道我會經曆現在的一切?那你一定知道我未來孤獨終老的事了……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嗎?”她的後半句完全是氣話,既是氣奇跡先生知道未來卻不告訴她,也是在氣自己。
“事實上,目前為止發生的很多事,都已經不在我的認知內了。”奇跡先生坦白說。“我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緊張,蝴蝶效應是好是壞,我已經不想去糾結了……如果我告訴你,我認知裡從來沒有那三位人類歌星,你會怎麼想?”
“我不覺得現在說‘善意的謊言’有幫助。”
“我什麼時候對你說過謊?”奇跡先生脫口而出。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假裝沒見過海妖,像當初追星那樣接近這裡的‘她們’?真是‘好主意’——你們根本不能理解我的處境。”特麗克西背靠雕像,抿嘴偏過頭,聲音有點顫抖。
“你怕什麼呢?”奇跡先生說。“我知道你怕什麼,你害怕那三位歌星和海妖完全不同,根本是另一群人;你害怕那三個歌星實際上跟你最初想象的不一樣,比你想象的更加尖酸刻薄;你更害怕那三個歌星可能過於挑剔,而不願意跟你交朋友。”
“你!”特麗克西想反駁,但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她對那三個歌星的內在一無所知,如果她們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怎麼辦?更重要的是,她怕被她們拒絕,尤其是她們長得和自己“曾經”最要好的朋友一模一樣——這樣被拒絕,顯得更令人傷心。
奇跡先生見她陷入沉思,繼續說:“我不能命令你做任何事,隻能建議。我倒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有位智者曾說過,‘布丁好不好吃,隻有吃過才知道’——”
“我說的!”車頭的穗龍大聲打斷道。
“是啦是啦,你說的。”奇跡先生安撫了一下那邊的穗龍,回過頭繼續。“她們的性格究竟如何,隻有交流過才知道。你這樣一直害怕,也隻會一直害怕下去,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答案。等十年以後,你會不會為現在的猶豫後悔?後悔白白失去一個跟她們交朋友的機會?”
“我……可是……”
“沒什麼可是,要麼去要麼不去,就這兩條路。”奇跡先生說完,見特麗克西表情還是那麼低沉,於是歎一口氣,打算以身說法。“你知道我曾經不是小馬吧?你覺得當我剛走進小馬穀時,我在想什麼?”
特麗克西不語,於是奇跡先生自問自答:“我跟你現在一樣,害怕我‘預知’的紫悅她們跟實際不一樣。我想跟她們交朋友,卻害怕她們不願意跟我這麼一個毫無特殊之處的家夥相處。所以最初的一周裡,我從未踏足小馬穀,隻是在野外掙紮求生。
“她們會不會如我認知的那樣美好?還是說會做出某些打破我美好幻想的事?一切都是未知數,除非我真正跟她們打交道。如果我抱著那樣的疑問永遠不進鎮子,就沒有我如今經曆的一切。你剛開始得知我會預知,不也隻有害怕嗎?結果你瞧,我們成了朋友——”
“彆往你臉上貼金……”特麗克西小聲嘟囔。
“行行行,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奇跡先生擺擺手,走回去騎上單車,臨走前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奇跡先生一騎絕塵,特麗克西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了想,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