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關係,那個時候她已經在去柏林的飛機上了。
候機大廳內拿著行李的人來人往,她連行李都沒帶,隻帶了隨身的證件。
廣播內正用標準的英語報著去往柏林的航班時間,從江城到柏林大概需要十二個小時左右,她打算等到了之後再聯係姑姑。
拿出手機來正打算關機,一個熟悉的名字突然跳了出來。
言晏拿著機票的手指微微一緊。
抿起唇,兩秒後手指還是劃開了接聽鍵。
言晏看著隻有幾步距離的登機入口,微微歪著腦袋,嗓音都帶出溫軟輕巧的笑意,“聶公子,你已經考慮好了,還是要娶我嗎?”
頂樓總裁辦公室,男人站在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前,整個江城景色一覽無遺。
電話那頭傳來很輕很淺,甚至還帶著點很愉悅的聲音,聽著就覺得很舒服。
聶南深看著腳下的風景,“言晏,我打電話是提醒你,”低醇的嗓音也帶了些幽深淡笑,“下午記得帶證件過來。”
喬秘書就站在辦公桌後,膽顫的看著自家上司與電話那頭女人打著電話的模樣,默默的咽了下口水。
不是多意外的答複。
言晏抿著的唇微微變成了輕咬著。
她一向不喜歡給自己樹太多敵人,尤其是聶南深這種她無法摸清其心思城府極深的男人,得罪他的都沒有好下場,包括她自己。
說不甘心也好,不情願也罷,有些人生來的自我保護意識就極強,甚至對未來危險的到來也極其敏銳,她不知道是不是當年那件事對她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大,但至少事情走到這一步,有些部分也算她咎由自取,她還是不願意太得罪電話那頭的那個男人。
言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叫他的名字,“聶南深。”
“嗯?”
男人在那邊聲調微微揚了一聲,不難聽出他心情不錯。
再次呼出一口氣之後,言晏才淡淡的笑著開口,恢複了一貫嬌懶又無辜的聲調,“我很清楚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道,”她看著手裡的機票和護照,溫靜又有些可憐巴巴的道,“您有權有勢,如果非要逼我嫁給你的話,我落到你手裡可能真的就成為俎上魚肉了。”
電話那頭靜了一會兒,男人的聲音明顯有些沉下,但還是笑著,“你是想說不願意任我宰割?”
“誰都不想那樣活著,”她亦是一臉笑容,“說得通俗一點,您就是一隻可惡的大灰狼,而我就是一隻無辜又可憐的小白兔,”她頓來了頓,“之前是我將自己送到你嘴裡,你才有機會能吃了我。”
其實她真沒什麼好怕的,畢竟結婚這種事,如果她真的不願意,就算聶南深拿把槍抵在她頭上她也不會簽字。
當然,如果聶南深真拿把槍抵著她,她還是覺得保命重要。
但這個前提是,聶南深並不會真的喪心病狂到那個地步。
聶南深在那邊低低的笑了兩聲,饒有興致,“那現在呢?”
“現在啊……”言晏溫溫靜靜的眉目下緋唇微微勾起,“小白兔已經可憐得衣無所暖,行無所靠了,”靜靜的垂下眸,“要活命,就隻能看能不能比大灰狼跑得快了。”
天高皇帝遠,離開了江城就算聶南深再怎麼權大勢大總也不能真把她怎麼樣。
薄唇勾出諷刺,“你還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我的底線。”
難得的,言晏竟然沒在這句話中聽出任何生氣的成分,亦或是話說得這麼直白,男人已經不屑再和她周旋了。
“那麼聶公子,”言晏重新端正了笑容,心情一下愉悅了不少,“您如果迫切的需要找個女人結婚的話,我提前祝您新婚快樂。”末了,她還十分懂禮貌的道了一句,“至於彩禮錢,到時候我會讓安蘇替我送到您手裡。”
說著就欲掐斷電話——
“言晏,”男人的聲音再次從手機那頭傳過來,下意識的,她又重新將手機貼到耳邊,聲音嫻靜甜美,“聶公子還有什麼事嗎?”
他的聲音緩緩,笑意像是從喉尖溢出,“之前的故事,你說錯了一點。”
“什麼?”
總裁辦公室內,男人已經重新回到了高級定製的真皮旋轉椅上,手裡拿著一支鋼筆在指尖漫不經心的旋轉著,“你哪裡能有小白兔那麼單純善良惹人憐愛呢,”低醇的嗓音漾出淺淺的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
女人秀氣的眉微微蹙了下。
聶南深將手裡的筆放下,一旁靜待已久的喬秘書上前來,將手裡的平板遞到男人手中。
指尖劃在高分辨顯示屏上,映出男人清貴英俊的臉上淡淡的戲謔,“那麼你覺得,一隻聰明的灰狼會對一隻隨時隨地都在耍小聰明的狐狸毫無防備嗎?”
言晏本還溫婉的神情一下僵硬下來。
幾乎是同時,她看到對麵不遠處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人已經穿過人群緩步來到她麵前。
她幾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聶南深派人跟蹤她?
然而男人並沒有做出什麼攔住她的動作,隻是微微淡笑著將手裡的一張平板遞到她的麵前。
她下意識低頭去看。
高清的平板顯示屏下是一段高清的視頻——
奢華至極的彆墅內,女人衣衫不整的被男人從地上抱起,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男人帶出了樊家彆墅,從頭至尾,她的臉都埋在男人胸前,整個視頻唯一能看清的就是男人那張英俊如天神鬼斧神工雕琢出來般的俊臉。
這是實時熱搜,她五點零的視力甚至看到了評論下麵一眾人在扒視頻中的女人的身份。
言晏的臉色在溫度適宜的候機大廳內一點一點的慘白下來,男人在那邊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低低的笑,“現在早上九點零五分,樊先生的辦事效率讓我有點失望。”
嗓音伴著徐徐笑聲從那邊傳過來,“現在整個江城輿論漫天,這個時候隻需要我一句話,你就可以選擇是要成為名正言順的聶太太,還是要成為受眾人唾棄的第三者。”
一句話,承認是聶南深的未婚妻,那天隻是夫妻之間的刺激玩過了火。
否則,關言晏被人下藥的事實到了那些人嘴裡,隻會成為不惜攀高枝的手段。
“當然,既然關小姐已經選擇要離開江城,名譽什麼的自然對你造不成多大的威脅,無非就是臭一臭關家在江城多年顯赫的名聲罷了。”
慵淡懶撒的語調,事不關己的態度,言晏隻想到了一個詞——惡劣。
然而男人不鹹不淡的聲音仍在耳邊繼續,“不過最近聽說關小姐的姑姑關珩最近在柏林遇到了一些小麻煩,你說這樣一篇報道傳到柏林需要幾分鐘?”他笑了笑,“還是幾秒?夠不夠你現在登上飛機所需要的時間?”
拿著手機的手用力握緊,所有理智瞬間淹沒,下意識的問出了口,“我姑姑遇到了什麼麻煩?”
聶南深卻好像並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低沉性感的嗓音仍透著誘人的蠱惑,“言晏,我不強迫女人,”低笑聲仿佛在耳邊徐徐散開,“那是因為比起強迫,我還是比較喜歡女人來求著我的感覺。”
慢條斯理的不緊不慢,閒適得仿佛隻是在與她聊聊今天天氣不錯的話題。
手機貼在耳邊,男人淡笑微薄的呼吸仿佛都滲入耳蝸,有那麼一瞬,言晏看著麵前將平板攤在她麵前的男人有片刻恍惚,
果然是,不擇手段。
那麼她之前之所以敢這麼囂張肆意,倚仗著的是什麼?
不過就是以為至少看在聶爺爺和聶安蘇的份上,這個男人不會對她做出太趕儘殺絕的事。
如果說之前是為了三個億,可以說生意和交情分開,那現在這算什麼?
言晏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笑容可掬的男秘書,自嘲了一下,“你還真是……拿著一把槍要崩了我。”
男人置若罔聞,低而薄的聲音中仿佛帶了點愉悅的淡淡的寵溺,“乖,半個小時後我如果沒有見到聶太太,也許明天的新聞頭條會很精彩。”
語氣輕佻得沒有半分威脅的意味。
最後一句話斷在女人用力掐斷的電話中,胸腔中一股極大的怒意仿佛如浪潮般湧上,言晏捏著手機的手指力氣大得像是要硬生生將其扳斷。
這一瞬間,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了。
一旁的林秘書將平板收好,臉上妥妥的笑容都快僵硬了,但還是很禮貌的伸出了手,“關小姐,請吧。”
笑話,這可是馬上就快成為他們總裁夫人的女人,就算笑麵癱了他也不敢半點逾越。
相反,氣壓偏低的總裁辦公室,喬秘書的運氣就沒林秘書那麼走運了。
喬秘書看著前一秒打著電話還溫文爾雅氣勢沉靜的男人掛了電話之後就麵沉如水的盯著桌上的平板裡播放的視頻,墨黑的眸裡隱隱有什麼東西要爆發的趨勢。
喬秘書忍不住眼皮直跳,最終還是上前看了一眼視頻中的內容,小心翼翼的道,“聶總,那外麵的那些記者該怎麼辦?我現在去讓保安趕走?”
說著轉身就要去吩咐人。
“不用。”男人平靜無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靠在椅背上,墨黑的眸微微磕著,菲薄的唇勾出泠泠冷笑,“我倒要看看,她是有多不想嫁給我。”
喬秘書一怔,莫名一陣背脊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