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安蘇辦完一切手續後回到停車的位置,抬眼就看到樊榆正離去的背影,她臉色一變,立馬抬腳走了過去,“那不是樊榆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話音剛落,她就見到言晏臉色冰涼的重新係好了安全帶,“安蘇,去醫院。”
“去醫院做什……”
安蘇下意識問了一句,突然就反應過來了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她小心翼翼的去看女人麵無表情甚至有些冷的五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言晏,我……”
如果說一開始言晏還有點懷疑樊榆剛才對她說的話,那麼現在看到安蘇的反應,她就知道不完全是空穴來風,一顆心更是沉到了極點。
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不關你的事,你先上車。”
她現在腦海裡浮現的都是樊榆說過的話,壓根沒有心思去想她,或者說“他們”為什麼要瞞著她這件事。
安蘇知道現在自己解釋什麼都沒有用,應了一聲,繞過車頭也上了車。
一路上言晏都沒有說話,更沒有問她什麼,這不由得讓她有些心慌,“樊榆她……給你說什麼了?”
“關園出事那天我姑姑出了車禍,現在躺在醫院人事不省。”
聞言安蘇鬆了一口氣,還好樊榆知道的不多,於是開口安慰道,“言晏,你不要聽她亂說,關姨現在隻是因為一些原因暫時住在醫院裡,人醒過來了身體狀況也很好,你不用太過擔心。”
女人一直擰著的眉終於鬆了些,手仍搭在太陽穴上,“是詹聿還是聶南深?”
安蘇看著前方的道路思緒一緊,舔了舔唇,過了一會兒才道,“關姨也是這個意思。”
女人長卷的睫毛微微一顫,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將臉轉向了窗外。
安蘇餘光看過去,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這麼多年的閨蜜她還是清楚言晏的脾氣,更清楚,關珩是她唯一不能觸的逆鱗。
從郊區到江城醫院她隻花了二十分鐘。
這次言晏沒有再坐輪椅,而是撐著拐杖由安蘇扶著走近醫院大廳。
進到電梯,安蘇自動往後退了一步,剛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女人淡漠的聲音就傳進耳中,“是要告訴你哥嗎。”
安蘇手上的動作驀然頓住,看了一眼女人的側臉,發現她的視線從始至終都隻看著前麵。
她默默的收回手機,“沒有。”
言晏由安蘇一路帶到頂層的vip病房,這才發現原來她姑姑的病房就在她之前住的樓上兩層,隻是此時整層樓都像是被人包下來了一般,除了儘頭那間病房外守著四五個黑衣保鏢外,整層樓連個護士都沒有。
她由安蘇扶著,抬腳就走了過去。
因為之前安蘇偶爾會過來看望關珩,所以那些保鏢自然認識她,當下也沒有攔。
門打開,言晏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穿著病服的女人和一旁好像正在跟她彙報什麼的宋秘書,眼睛立馬就紅了,“姑姑。”
聽到動靜的關珩和宋秘書立馬看了過來,見女人拄著拐杖走到她床邊,眉心微擰,“言晏,你怎麼來了?”
安蘇也跟著進來喚了一聲關姨,關珩在她身上瞥了一眼,點點頭。
言晏走到床前,雖然剛才安蘇也給她說過關珩現在沒有性命之憂,但親眼看到關珩除了人是躺在床上之外臉色也沒有那麼憔悴之後,一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姑姑,發生了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關珩笑了一下,還不待示意宋秘書就抬了張椅子過來,她握上女人冰涼的手,“隻是出了點意外而已,”示意她不用擔心,“姑姑沒事。”
她慌張的神緒還沒緩過來,“可是……”
“好了,不說我,”關珩拍了拍她的手打斷她,“倒是你,在關園出事後姑姑也沒能去看你,身體恢複得怎麼樣?”
言晏頓了頓,明白關珩可能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隻能乖巧的回答,“已經出院了,過段時間就能拆石膏。”
關珩似乎早知道,也沒什麼太過擔心的神情,“那就好,可彆留下什麼後遺症。”
期間關珩又問了她一些自關園失火之後的事,在聽她說到今早詹聿那邊得到的消息之後,點了點頭,“與我所料不差,看樣子這段時間被警方盯上,陸驍那邊也能安分一些。”
“姑姑,那天給我的那個電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晚上關園會出事了?”言晏緊張又疑惑的看著她,“所以你出車禍,會不會也是陸驍……”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關珩再次微笑著打斷她,“你現在隻要安心養傷就好,其他的不用擔心。”
言晏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關珩就收回了握著她的手,這次視線轉向一旁的安蘇,微笑道,“宋秘書。”
“是。”
“你先帶言晏出去一下。”
被關珩看著的安蘇眉頭一蹙,下意識看了眼言晏,沒有說話。
“可是姑姑……”
關珩朝她笑了笑,“去吧。”
宋秘書已經走了過來,言晏看了一眼關珩,又看了一眼安蘇,後者同樣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她隻能無奈的站起來,“我在外麵等你。”
安蘇展出笑,“好。”
安蘇目送著言晏在宋秘書的攙扶下走出病房,然後才回過頭看向床上的女人,乖巧的道,“關姨。”
關珩把她留下來,無非就是有話對她單獨說。
床上的女人一雙精明的眼落在她身上,微微笑著,“安蘇,你是個聰明孩子。”
安蘇抿了下唇,低順著眉眼,“關姨,我明白的。”
關珩臉上笑意深了深,招手喚她到身旁坐下,“我知道站在你的立場上很為難,不過有些事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她像個長輩一樣的握上她的手,溫聲道,“你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想如果遇到了同樣的事,你媽媽也會和我一樣。”
安蘇默了默,沒有直接回話,“可是關姨,事實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嗎?”她直視著女人的眼睛,擔憂道,“言晏她也不是傻子,你出車禍的真相就算不告訴她,她也會自己去查。”她頓了頓,“更何況她現在的狀況您也看到了。”
兩家世交這麼多年,關珩雖然不想她媽媽一樣性情近人,但待她如何她還是清楚的。
女人看了她兩秒,失笑般的收回手,道,“你認為還有什麼真相?”
門外,言晏坐在長椅上低垂著眼眸,宋秘書原本想開口說點什麼,但看女人那副似乎在走神的模樣也隻能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
大概等了五分鐘左右,安蘇就從裡麵走了出來。
言晏這才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問什麼,站起身來同宋秘書打了個招呼,一手拄著拐杖一手任由安蘇扶著她離開了。
宋秘書看著兩人走進電梯,這才轉身回了病房。
關珩依舊是坐在床上的姿勢,隻是手裡又多了之前被放在枕邊的那款平板。
他走過去,“關總,這邊可能已經不安全了,”他看了一眼平板上的照片,“我們……真的不用告訴小姐嗎?”
“不用,”她似乎隻是隨手打開了那張照片,接著界麵又換到工作界麵上,漫不經心的道,“既然已經找到了罪魁禍首,接下來,也該換到我們主動出擊了。”
宋秘書心底一驚,頓時了然的沒有再開口。
電梯內,安蘇失神的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樓層。
關珩說她聰明,可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多聰明,在思考這些事情上,她甚至不如言晏。
她哥在關珩出車禍這件事上費了不少心思,隨著事情的調查進展,不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這場車禍都不像是意外,可是她不明白,如果關珩隻是單純的想讓她哥和言晏離婚,方法多的是,況且在涉及自己利益方麵,關珩也不是會息事寧人的那一類。
她這樣一口咬定隻是意外……反而更像是在為了維護誰一般。
思及此,她下意識去看身旁的言晏。
她似乎這才發現,從她出來之後,言晏一句話都沒有問過她,似乎她也並不好奇關珩對她說了什麼。
“言晏。”
剛開口,電梯叮的一聲到達負一層。
最近使用拐杖大概已經成為了習慣,在電梯門剛打開的時候言晏抬腳就走了出去,安蘇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出了電梯。
“言晏,”她步伐快,安蘇生怕她會摔倒,立馬追上去扶住她,“你要去哪兒?”
“。”
一步攔到她麵前,安蘇這才看清女人不帶一絲溫度的神色,眉目陰沉,嘴裡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半分商量的語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