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裴景旭應該也能從手術室出來了。
事實上裴景旭在淩晨三點的時候就脫離了危險送到了普通病房,不過人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才醒過來的。
樊氏。
整間辦公室色調偏冷,最近天氣都不怎麼好,烏雲密布的光線從落地窗外照進來,將辦公室內都壓成了死沉沉的氣氛。
門外秘書敲門進來,她看了一眼那辦公桌後正低頭處理文件的男人,菲薄的鏡片架在英俊的臉上,渾身透著一股無聲的冷漠,像是無形中與這氛圍都融在了一起。
她恭敬道,“樊總,方董和林董在外麵,說有事找您。”
像是在簽署文件,男人頭也沒抬的冷聲吐出兩個字,“不見。”
最近關珩和良黎的那點事大多都是他們樊總在處理,甚至前天晚上的那場應酬也是她聯係的人,不過貌似並沒有談攏。
對於已經被拒絕了一次的合作,他們樊總向來不會再給第二次機會,哪怕是對方找上門來,所以她對於男人的回答也不意外,“好的。”
應了一聲秘書便轉身出去,卻在剛打開門的瞬間,又聽到男人的聲音,“等等。”
她回過頭,看見男人已經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但仍是沒有抬頭,嗓音淡漠,“讓他們進來。”
這倒讓秘書有些意外了,但還是回道,“是。”
再次帶著人推開辦公室的門時,原本辦公桌後的男人已經蓋上了筆蓋,隨手扔到桌上抬腳走到了一側的沙發裡,視線甚至沒有從兩人身上掃過,下巴朝對麵的沙發微點,“坐。”
林董和方董二人見男人這幅傲慢又目中無人的姿態,臉上頓時掠過不悅,但又好像顧忌著什麼,最終還是在他對麵坐下了。
“兩位不是已經拒絕了我的提議麼。”樊天逸解開了西裝前的扣子,姿勢隨意的往身後一靠,一條腿搭在另一條上,菲薄鏡片下的眸子裡帶著客套的冷漠,“今天親自登門,有何貴乾?”
那語氣算是客氣,如果不是細聽那話裡的暗藏的意思的話。
那個叫林董的臉色頓時就有些難看了。
顯然他們並不知道那天晚上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那天堂堂樊天逸都曾拉下臉麵屈尊去找他們談合作,被拒絕了不說,如今他們反而還得親自找上門,從某方麵來說其實已經得罪了這個男人。
不過好在他們並沒有從樊天逸臉上看出什麼譏誚諷刺的表情。
當然,他大概也不屑對他們露出多餘的神色,如今還肯見一麵,已經算是大發慈悲了。
另一個叫方董立即就接了話,“樊總您說的哪裡話,我們之前隻是說在考慮,”肥肉橫生的長相端著諂媚的笑臉,“哪兒敢拒絕您啊。”
秘書將人送進後便退了出去泡咖啡了,樊天逸淡淡掃了一眼,不鹹不淡的開腔,“所以,現在是考慮好了?”
“自然,自然。”
樊天逸似笑了一下,卻隻聽其聲,沒見那笑容,“那你們應該也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給人第二次機會。”
“呃……”
對方明顯尷尬了一下,那天晚上,他確實是開出了極好的條件。
更何況說白了,以樊家如今在江城的地位,區區的幾個慈善機構在他眼裡壓根無關痛癢,若不是為了良黎,還有對手是關珩的份上,他犯不著在這上麵花這麼大的心思。
他這句話,就已經明顯表明了拒絕的態度。
那個叫林董的看著男人冷漠的五官,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既然您沒有打算繼續同我們合作,那現在樊總又何必要花時間見我們?”他淡淡道,“我想樊總應該也沒有無聊到因為被拒絕了一次,而想要拿我們看笑話的程度。”
樊天逸的視線這才落在他們身上,沒什麼表情的五官溫淡,但也沒有半句廢話,“為什麼改變主意?”
關樊兩家是死對頭這件事,整個江城人儘皆知。
男人手指自然的搭在沙發扶手上,“我聽說關珩手上可是拿捏著二位的把柄,這個時候改變方向,很難讓我相信二位的誠意。”
雖然那晚關珩計劃失敗,但他同樣不認為關珩會好心的放過這次機會。
哪怕她一開始的目的也並不是良黎手下的項目。
兩人明顯的一怔,神色露出疑惑,在對視了一眼後,方董才試探的問道,“您還不知道關珩的事?”
將兩人神情儘收眼底,樊天逸似這才來了點興致,但表情仍是不溫不火的,語氣溫淡,“說說。”
秘書正好這時候端著咖啡進來,遞了一杯在他麵前,“樊總,您的咖啡。”
樊天逸麵無表情的伸手接過,那方董看了秘書一眼,才語氣凝重的斟酌道,“關珩腎衰竭晚期,現在還沒找到腎源,看樣子怕是活不長了……”
啪——
“樊總您沒事吧?!”
秘書一駭,瞧著那似因為沒拿穩連帶杯子一起灑落到茶幾上的咖啡,連忙從一旁抽出紙巾替男人擦拭——甚至有些直接灑到了他的袖口和身上。
那咖啡還是剛泡的,被燙的手背上當即就起了紅色,男人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秘書反而被嚇到了,“樊總,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簡單的兩個字聽不出任何異樣,秘書拿過的紙巾也被他接過,卻沒有立即去擦,嗓音淡漠聽不出情緒,“出去。”
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男人的半邊側臉,卻又剛好能透過鏡片看到那雙低垂著的眼眸,不知是生了怒火還是什麼,那一瞬她隻覺得男人身上壓著的氣息冷鷙得可怕,但那張溫沉英俊的臉龐看上去又好像淡漠得什麼都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去給您再泡一杯。”
秘書不敢再看他,連忙收拾好桌麵匆匆離開了。
林董看著對麵兀自拿著紙巾低頭擦拭著袖口滴落的水漬,一言不發渾身都透著股沉默氣息的男人,擔憂道,“樊總,您沒事吧?”
有足足兩秒,沒有聽到男人的回答。
空氣像是都跟著冷了下來。
兩人就這麼如坐針氈的看著對麵的男人,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但那動作不緊不慢,甚至可以算得上優雅的從袖口到指尖,幾乎每一處被灑到的地方都被他擦得乾淨,卻唯獨剩下被燙得最嚴重的手背處,他連碰都沒碰過。
不過片刻,便能清晰的看見上麵起了紅斑燙了熱皺。
男人卻似毫無察覺,如果不是上麵還冒著騰騰的熱氣,林董甚至會覺得那杯咖啡原本就是涼的。
不疼麼?
就在他再次忍不住提醒需不需要去醫院時,樊天逸擦拭的動作終於停住了,麵無表情的將紙巾扔進垃圾桶,然後才抬頭看向他們,“聽誰說的?”
男人再次恢複了一貫的斯文冷貴,溫淡的五官沒什麼起伏,卻又好像比他們剛來的時候更冷漠了。
方董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關珩的事,“今早有媒體曝出來,不過很快被撤了,”他頓了頓,解釋道,“我和林董看到消息就查了一下,昨天一早關珩確實被送進了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她侄女和聶南深的人都在,這事怕是假不了。”
一旦關珩自身難保,那關珩手裡有關他們的把柄就再構不成威脅。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方董笑道,“所以您放心,我們沒必要在一個命不久矣的女人身上壓注,自然選擇您才會讓利益更大化。”
林董也在這時候出聲,“所以您看,這個誠意夠足嗎?”
他們自然是知道,樊天逸之所以不信任他們是擔心關珩使詐,不過現在顯然這個問題也不存在了。
樊天逸卻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起身回到了辦公桌後,撥了內線吩咐道,“送方董和林董出去。”
兩人麵麵相覷,顯然不明白他這不回答的意思是拒絕還是默認,“樊總,您這意思是?”
掛完電話,男人這次卻連看都沒有再看他們,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俊臉斯文,“照你們這麼說,她人都要死了,我還有必要利用你們和她鬥麼?”
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平淡得沒有絲毫波瀾的一句話,卻讓兩人當場僵住。
像是這才想起來,他們原本就是樊家和關珩這場爭鬥裡的犧牲品。
林董當即變了臉色,“樊天逸,你可想清楚了,就算關珩死了,良黎目前也還在慈善會,沒有我們你以為她還能保住自己在慈善界的地位?!”
不怪他這麼提醒,除了關珩的原因,他們能看得出來樊天逸這麼做更多的是想保住良黎。
但男人始終低頭簽署著文件,“這就不勞二位操心了。”
那輕描淡寫的語氣裡,猖狂輕蔑毫不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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