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眯起眸,「秦小姐說的這句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是不希望我嫁進聶家,」掃了眼她手裡攪著咖啡的動作,淺淺笑道,「所以想幫我?」
女人眉目沉靜且倨傲,一成不變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話。」
夏冉饒有興致,「為什麼?」
「因為他不會娶你,」秦思硯坐得端正,從頭到尾連發絲都透著優雅兩個字,「反正結果都一樣,夏家沒必要因為已定的事實而成為江城的笑柄。」
江城的笑柄……挺大的帽子。
夏冉挑了挑眉,言簡意賅的笑,「秦小姐是想說,聶總其實並不愛我是麼?」
紅唇撩著弧度,沒有看她,「原來夏小姐也清楚自己的定位。」
勺子放下,秦思硯將杯子端了起來輕輕的吹著輕氣,漫不經心中卻又透著幾分骨子裡的清傲。
這樣的話,聽上去好像是有些道理,也像是為了她好。
不過……
夏冉看了她兩秒,終於也不再和她拐彎抹角,原本展著客氣的五官浮出一抹薄笑,「我以為,第一個因為這件事找上我的人,會是關言晏。」
然後她看到,女人剛喝了一口咖啡便蹙起了眉,夏冉伸出手同樣拿起麵前的咖啡,一邊淺淺的抿著對她而言不算太苦的咖啡,一邊輕描淡寫的道,「畢竟,她才是聶總的正牌女友,不是麼?」
眸底幾分譏誚,挑撥離間威逼利誘的戲碼,她這些年可沒少見。
如果說今天坐在這裡的是關言晏對她說出的這些話她大概還會覺得理所當然,可是秦思硯……她很難不質疑她的居心叵測。
也難為這位初次見麵的秦小姐,還特地給自己找了個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秦思硯臉色肉眼可見的變了變,話裡的諷刺,她聽出來了。
不過也隻有一秒,臉蛋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我作為南深哥的家人,」將杯子放回桌上,笑得從容,「自然也有這個資格。」
夏冉毫不留情的拆穿,「同為女人,秦小姐的心思都寫在臉上。」
她一直相信空穴不來風這句話,之前就聽說過聶南深和這位秦小姐關係不一般,如今看來,曾經那些風言風語未必不是有跡可循。
也隻有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在麵對他身邊出現的所有異性產生極大的危機感,顯然,秦思硯所謂的家人這個借口並不能說服她。
「那你應該也知道,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大概是沒想過夏冉會這麼直白,秦思硯握著咖啡杯的手指微微緊了緊,索性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他對關言晏的態度你也看到了,連我媽都拿他沒辦法,何況你們才剛認識不久。」
看著女人微涼的五官溢出某種自得的傲慢,夏冉被她理所當然的語氣笑到,「秦小姐這話說得,倒顯得你好像才是聶總的女朋友。」
秦思硯一下冷了臉,「我隻是在好心提醒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雖然不是那麼迂腐的人,但也知道怎麼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夏冉勾了下唇角,緩緩道,「更何況……和聶總的幾次相處下來,我反而覺得聶總也沒有那麼糟糕,」半認真半玩味的笑,「雖然離過婚也坐過牢,但如果單純的作為一個男人來說,還是蠻有魅力的。」
看著女人一點點難看下來的麵容,夏冉笑得溫和又諷刺,「所以秦小姐又怎麼會覺得,我不願意聯姻呢?」
話音最後,秦思硯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夏小姐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沒有感情的婚姻就是一盤散沙,再多利益也不過紙上談兵,」下頜緊咬,「你何必讓自己陷進去。」
「可是我也聽說,聶總曾經和關言晏最開始也是從沒有感
情開始的。」夏冉雙手環胸靠在背倚裡,漫不經心的瞧著她,「秦小姐又怎麼會知道,我不會成為下一個關言晏呢?」
秦思硯差點沒笑出來。
「這麼有信心,」看著女人臉上不似強裝出來的鎮定,眸色寒涼,「夏小姐就不怕狠狠跌了一跤麼。」
「自信也好,不自量力也罷,感情的事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夏冉也不在意她話裡的諷刺,慢慢笑道,「相反,同樣的話,我也送給秦小姐——想要得到一個男人,本身就應該從那個男人身上下手,畢竟就算沒有關言晏沒有我,聶家下一個聯姻的對象也可以是江城的任何一個女人。」
夏冉伸出手,將自己麵前多出的糖塊推到她麵前,盯著她的眼睛徐徐道,「挑釁情敵這種事,反而顯得您本身就對自己不夠有信心。」
從她主動出現在這裡開始,就已經暴露了女人心底的不安。
「就怕最終自信過度成了自負,」掃了一眼麵前的方糖,秦思硯沒有接過,眉眼處處透著冷峭的不屑,「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夏冉隻是笑,「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淡泊平靜的目光像是要將人看穿,「所以你也不必用你那套狐假虎威的手段在我麵前彰顯或者炫耀什麼。」
秦思硯一動不動的凝著她,手指不著痕跡的用力攥著。
「我這些年走過不少地方,也見過各種形形***的人性,」見秦思硯沒有動作,夏冉還是主動往女人的咖啡裡加了兩顆糖,語調舒緩溫靜,「貴賤貧富,善惡美醜……有本事不拿出來的叫高貴,沒本事卻不斷秀優越感的,那就是假清高了。」
那張爽落溫和的臉上從容得不見半點咄咄逼人,偏生此時的話裡儘是字字冷譏。
就像本身喝不慣黑咖的人,很輕易就從能從細節上暴露出本質。
越缺某樣東西,就越要強調什麼。
秦思硯清秀美淨的臉蛋就隻剩了冷和沉,「夏小姐這張嘴,不去當律師真是可惜了。」
「介於初次見麵,」夏冉重新靠進背倚裡,雙手合十的落在身前笑得婉和而禮貌,「我就不說更難聽的話了。」
「是麼。」
秦思硯纖長的睫毛下冷眸溫涼,見女人態度堅決,也不打算再浪費口舌,重新拿起那副墨鏡戴上,「那我就提前祝你,能夠如願嫁進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