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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完顏從坦看了眼院落裡的漏刻,算了算時間。
隨後他看向走道的另一側,與同樣身披輕便皮甲,全幅武裝的移剌蒲阿對視了一眼。
眼神交流過後,兩人各自握緊了武器,朝廳堂後方走去。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整片府邸裡絕大部分的人都休息了。幾間宿舍裡傳來輕微的呼嚕聲,那是在此值夜辦公的文吏。有扇窗戶被風吹開,完顏從坦往屋裡看看,見到個年輕的吏員匍匐在桌上,半張臉沾了墨,睡姿古怪。
風很大,是不是吹得窗戶吱嘎作響。完顏從坦小心地將之掩上,繼續往前。
穿過好幾進廳堂,完顏從坦和移剌蒲阿的身後漸漸多出了部下。他們是通過事前打開的正門、側門湧入的,全都不打火把,在黑暗中行進。
完顏從坦和移剌蒲阿兩人始終保持著冷靜姿態,藉著月色卻能看到這些部下們大都滿臉嗜血神態,好像隨時都會暴跳的野獸。
“我們就靠這些家夥?”
移剌蒲阿低聲道。對身後這些部下,他充滿了不信任。
“沒辦法。我們現在人手不足,可靠的更少……隻能用這些家夥。”完顏從坦目視前方,腳步不停:“這些家夥在正經廝殺時沒什麼用,但蠢有蠢的好處,拿來乾點臟活兒,正合適。”
移剌蒲阿嘴角牽了牽,不說話了。
這些人,便是完顏從坦自去年以來,從黃河西岸招募的零散遊牧部族成員。這些部族來源複雜,長期在蒙古、金國和西夏三個龐然大物的夾縫間掙紮,偶有出色人物試圖統合,旋即就會受到外來力量的打擊,陷入分崩離析。
完顏從坦雖出任護國軍節度使,但身上帶著前朝餘孽的標簽,其實對地方漢人軍隊並不能指揮如意。地方上有幾個願意奉承上司的,他反而懷疑其中混雜了徐瑨或李雲手下的探子。
甚至就連跟隨他一起投降的老部下,他也隻用其中最核心的少數人。
之所以信得過移剌蒲阿,是因為移剌蒲阿的家族上百年來忠勤服侍大金。早在十年前,移剌蒲阿就是直屬於遂王的親衛軍統領,佩戴金符,是遂王可以托付性命的親信,也是金軍諸將中堅持作戰到最後的數人之一。
另一個當年的開封守將夾穀澤本是漢兒,所以完顏從坦雖然將之要來充做部下,對外擺出很信任的架勢,其實卻拿他當個幌子。這一趟要做大事,夾穀澤自然被摒除在外。
至於其他人,完顏從坦自幼從軍,對武人的心思自然明白的很。
不能說武人缺乏忠誠。但他們是隨時要拿命去拚的一群人,腦袋一掉,生前唱的什麼高調都沒意義了,故而他們不會像身處安全地帶坐而論道的讀書人那麼扭捏,非得講求實際不可。
他們的忠誠通常隻建立在一個前提上,那就是上頭的大人物能不能給他們、給他們的家人帶來美好的生活。
退一萬步講,如果局勢實在艱難,差不多湊合的生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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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都沒有,再忠誠的武人也會立刻變為路人。
完顏從坦身為將領,已經對士卒不錯了,拿出家財賑濟窮困士卒家庭都不止一次。可朝廷給的太少,完顏從坦的家財隻是杯水車薪。待到蒙古人入侵的時候,那些士卒一哄而散都是輕的,還有些搖身一變,成了凶狠的叛徒。
完顏從坦聽說,郭寧當年麵臨的局麵也是如此。
野狐嶺大戰後的潰敗裡,郭寧這天降猛人幾乎以一己之力打退了蒙古人十幾次追擊,救了無數潰兵們的性命。那時候許多人誓言要和郭寧同生共死。結果在塘濼裡過了半年苦日子,潰兵們就想打家劫舍吃香喝辣,為此轟然而散,絕不停留。剩下的人還裡應外合,試圖殺死救命恩人,以向外人獻媚。
因為這樣的經曆,郭寧對部下一向兼有寬嚴兩途,明暗兩手。他在勢力不斷膨脹的時候,給出部下的好處也不斷膨脹,但又絕非一味寬厚仁義。他手中削除腐肉的刀,隨時磨的雪亮,也不憚於使用。
經常在他身邊待命的人裡,有些不在侍衛親軍的序列裡,比錄事司的人更神秘;也有些頂著各種軍官頭銜,但又不歸該管的上司管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