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工技校位於寶慶城北,靠近郊區,離市教育局家屬院有一段距離,周昆足足花了分鐘才到。
這還是他開一輛桑塔納的緣故,不然會更久。
上到三樓,一進門,多歲的周昆就問:“什麼畫值得你大老遠把我叫過來”
周靜妮示意他自己倒水,然後去了臥室。
周昆嘀咕怨念,來小叔家這麼多次,這丫頭就從沒給自己到過茶水,自己還每次都要上趕著,怎麼說好歹也是省畫院的畫家啊,還是一學校副校長,欸...
唉聲歎氣,周昆抓了點鐵觀音,開始泡茶。
不一會兒,周靜妮拿了兩張速寫畫出來,一張畫的孟清池,一張畫的她自己,擺堂哥跟前:
“你看看,這水平怎麼樣”
周昆一開始渾不在意,但瞟一眼後,眼睛立馬直了。
周靜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畫著孟清池的速寫畫,沒好氣道:“我是讓你看畫,不是讓你看人。”
“優雅、大方、漂亮,嘖,這才叫氣質。”
在堂妹吃人的眼神下,周昆還是忍不住讚歎了一番,然後問:“她真人在哪,結婚了沒”
周靜妮聽得好笑:“你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怎麼你想做潘世美”
周昆點根煙,訕笑道:“我就這麼一問,畢竟我是畫家,對美的事物有一種本能的欣賞。”
周靜妮嗬嗬冷笑:“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某人對一學妹癡迷了多年,最終心灰意冷才回家結婚生子的吧
這才過去幾年
這麼快就忘記了刻骨銘心的美人兒”
被揭了傷疤,周昆不樂意了:“都說打人不打臉,這可不是你求人的態度。”
周靜妮翹起二郎腿,再次問:“這兩張速寫畫如何”
周昆收起了玩鬨,低頭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一時間裡客廳比較安靜,一個在等,一個在細細觀摩。
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幾分鐘,最後周昆抬起頭說:“嚴謹、冷峻、一絲不苟、筆法細致、傳神。”
周靜妮聽得似懂非懂,試探問:“好”
周昆點頭:“不是一般的好,而是非常好。”
接著他問:“國慶你去了哪這是誰幫你畫的”
周靜妮說:“我哪都沒去,放假一直寶慶。”
周昆壓根不信:“不可能,斷然不可能,寶慶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大師,我怎麼不知道”
周靜妮從他的話裡捕捉到一個詞:“大師比你的水平還高”
“廢話!”
周昆直接爆了句粗話:“水平要是比我還差,我吹他乾鳥
我活了年,你看我是那種低聲下氣的人”
聞言,周靜妮又看起來茶幾上的速寫畫,雖然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但這次看得前所未有的認真,臨了問:“我看你的速寫畫也很不錯,他比你好在哪裡”
“看吧,你一句話就暴露了你是外行。”
周昆好不容易有奚落堂妹的機會,頓時口吐芬芳為快,接著莊重地說:“我的技法還停留在學院範疇,還沒走出前人的路。
而這兩張速寫,生猛濃鬱,有大師氣象,走出了自己的路。”
隨後他盯著兩張速寫畫說:“古今中外的名畫和大師我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這畫風我還沒見過,到底是誰你從哪裡遇到這高人”
高人
大師
走出了自己的路
聽到從堂哥口裡蹦出來的詞彙,周靜妮此刻有些懷疑人生,腦海中浮現出盧安的青澀模樣,忍不住暗想:這麼年輕就是大師,還是自己的學生
此時,她看向旁邊堂哥的眼神不對勁了。
以前雖然不是特彆待見他的為人,但從不質疑他的畫畫水平。畢竟是用實打實的實力獲得了今天的社會地位,就算在畫壇,不敢說全國,至少在湖湘這一地界還是小有名氣的。
可如今,她對這一“小有名氣”徹底打了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