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夜色已深,但滿城的燈籠,讓人們都已忽略了時辰。
今晚注定有人不眠。
繼續滿口胡話,把舒泥和寧十四打發走,薑望略有些疲憊,看得時間久了,便覺得廟會也沒什麼意思。
青袍修士提著藤椅,薑望慢吞吞離開了棲霞街路口。
他徑直來到了西城巷。
自然沒有真正踏足,而是在棲霞街範圍裡就地躺在藤椅上,讓青袍修士去把陶天師找來。
“小侯爺,廟會那般熱鬨,您怎麼跑這來了?”
陶天師跟在青袍修士後麵從巷子裡出來。
薑望笑道“你不也窩在家裡,沒去湊熱鬨嘛。”
陶天師說道“年紀大了,何況每年廟會都是那般,就算新出一些好玩的把戲,也是年輕人更愛看。”
薑望正色道“有件事情得搞清楚,否則心裡總像紮著一根刺般。”
陶天師疑惑道“小侯爺的意思是?”
薑望說道“你曾經總纏著我算命,那股所謂的凶煞之氣必須得講清楚,你能抓捕魍魎,便證明確有些本事,我的命途,你又是怎麼看的?”
陶天師頗有些汗顏,躊躇著說道“其實我也就是想在小侯爺身上賺點銀子,因小侯爺體虛,曾經潯陽侯爺亦是想儘辦法給您治病,但當時侯爺根本不將我放在眼裡。”
他趕忙又道“我那都是胡言,小侯爺莫要放在心上!”
薑望深深看著陶天師,微笑道“你曾說給我算命,我不信,而你現在說那都是假的,我卻還是不信。”
陶天師很慌張的擦汗,說道“我是從小侯爺身上看出一股氣的存在,但那絕非煞氣,我亦不知曉是何物,大家尊稱我為天師,但我其實隻是剛剛入門罷了,小侯爺,你得信我啊!”
最後這句話,薑望相當熟悉,便也回以當時自己說過的話,“你覺得我信了麼?”
陶天師亦是感到這句話好像曾經聽到過,稍微愣了一下,急切道“陶某向來行事坦蕩,真誠待人,天地可鑒”
薑望擺手打斷他,說道“你臉皮是真厚啊,前腳剛說自己胡言,現在又說自己真誠,就算是撒謊,也得找好邏輯啊。”
陶天師的臉皮抽搐了一下,訕笑道“我畢生也就講過那麼一句額,兩句可能三四五六句,也可能數十上百句謊話而已,但我保證,現在說得絕對是真話,小侯爺,你真得信我!”
薑望盯著他(?_?)
青袍修士麵部肌肉顫抖著,想笑又強忍著的模樣,很難受。
“那什麼”陶天師慢慢往後退著,“家裡的魍魎在叫我了,咱們回見。”
但他剛剛轉身,青袍修士便已擋在麵前。
薑望則淡淡說道“若你騙我,後果該清楚。”
陶天師點頭如搗蒜,“句句屬實,且比黃金更真!”
薑望看向青袍修士,後者讓開路,陶天師抹著冷汗,陪笑著跑入巷子裡。
青袍修士說道“薑先生,我看那位陶天師,能耐確實低微,這世間真正的天師本就稀少,能看出懂得命途者,怕是隋國神都裡那位老天師也不敢妄言。”
他險些說出薑先生仙人的身份,幸好及時轉變話鋒,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薑望沒有說什麼,雖然覺得陶天師有所隱瞞,但其應該也非全篇謊話,隻要跟所謂凶煞之氣無關,他倒也不是那麼在意了。
想來陶天師亦不可能真的看出神國的存在。
將得大門輕輕關上,陶天師轉身用背抵著,緩緩吐出口氣,呢喃道“小侯爺啊,非是我不講實話,誰讓你生辰八字那般特殊呢,想要真正在天師道路上走得長遠,隻靠自己瞎琢磨是沒用的,也不知那位到底會不會信守承諾”
相隔渾城以南四十裡的位置。
霧靄彌漫地崎嶇山路上,有著像是遭遇撞擊而散架的馬車倒在路旁。
杜言若背靠著木板,屏住呼吸。
忽有長滿了軟刺的尖銳之物直接貫穿了木板,隨即是從霧靄裡探出的腦袋,張著血盤大口,一股惡臭味撲鼻而來。
那隻腦袋快要貼在杜言若的臉上,猩紅地四隻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杜言若控製不住的身子顫抖,被嚇得麵色慘白。
她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妖怪蠃顒!
蠃顒很少形單影隻,基本都是成群結隊,回想起棲霞街曾被眾多蠃顒圍困的事情,莫非是有更多數量的蠃顒要襲擊渾城?
可為何這般倒黴的被自己撞見了。
她根本沒有本事同妖怪蠃顒相抗衡。
好不容易逃出來,難道便要死在這裡?
正前方有黑影攢動,又一隻蠃顒出現。
身軀黢黑,高有兩丈,唯獨爪子前端有白色,四隻宛如她腦袋般大的眼睛,在濃霧裡浮現,甚是嚇人。
蔡棠古曾講述過,蠃顒是一種沒有任何智商的妖怪,行動皆受本能驅使,有時候麵對修士,都不懂得害怕逃竄,若非有著能殺死蠃顒的實力,但凡遇到了,就不要有僥幸心理,能跑就趕緊跑。
雖明知這一點,但被四麵夾擊的杜言若根本無處可逃。
求生的念想,讓得她攥緊手裡的劍,可又不敢真的出手。
想到被妖怪蠃顒撕碎的場麵,她便不寒而栗。
五隻蠃顒將得散架的馬車圍住,杜言若視線裡便好像全都是眼睛,頓覺嘔意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