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姑娘著紅衣,相比李神鳶紅衣的英姿颯爽,紅袖姑娘便顯得柔弱了些。
有馬車靜靜停在寶瓶巷巷口一側。
紅袖姑娘立在馬車旁,周圍有行人駐足,雖在暗自議論,但沒人上前。
教坊司第一花魁名氣甚大,最具談資。
讓滿城權貴子弟或豪紳傾慕而不得,突然名花有主,無論如何,都值得熱議。
就算很清楚大隋王侯隻是聽著厲害,實則沒什麼權勢。
但前有潯陽侯大鬨教坊司,且有聖旨保駕護航,後有潛龍殿裡在太子殿下麵前維護紅袖姑娘的事,都證明著潯陽侯與一般的侯爺不同。
更傾慕紅袖姑娘的上官明月都沒有動靜,其餘人哪敢妄動,神都裡沒人是傻子,紈絝子弟們更是最懂審時度勢,誰也不敢貿然接近紅袖姑娘。
尤其剛剛天上浮現一尊神明,他們能緩過勁來就不錯了,這個時候哪有閒心動彆的心思。
至於為何沒人把夜遊神當作妖怪,那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神都裡怎麼可能有妖怪
真有妖怪,驍菓軍也早就露麵了。
薑望步伐緩慢,麵色稍顯蒼白。
要殺陸玖客需竭儘全力,因帝師止戰,他也沒機會再汲取一次養分,但過程裡,他已經汲取到相當可觀的養分,再打一場的話,薑望無疑會更輕鬆。
但至少此時此刻,他算不得輕鬆。
有認出薑望的,見其腳步虛浮,反而露出羨慕且嫉妒的神色。
為何這樣,還不明顯麼
日夜摟著紅袖姑娘,誰的腳步會不虛浮
注意到薑望的紅袖姑娘也趕忙上前幾步,福身行禮,聲音輕輕柔柔道:“侯爺。”
“哦。”薑望看著她,問道:“有事麼”
紅袖姑娘掃量周圍,紅著臉蛋說道:“能麻煩侯爺借一步說話麼”
薑望點點頭。
駕駛馬車的是紅袖院裡那個丫鬟,她看到薑望也不像第一次那般嚇得麵無血色,臉色反而相當紅潤,很小聲說道:“侯爺請上馬車。”
薑望微微蹙眉。
隨即便抬腳步入車廂。
等到紅袖姑娘也進來,馬車朝前行駛,薑望才問道:“是遇到什麼事了”
雖然他和紅袖姑娘的事在神都傳得沸沸揚揚,但事實這也僅是他們第三次見麵而已。
紅袖姑娘坐在薑望對麵,似是無比糾結攥著裙角,低著頭小聲說道:“是南郡王世子不日將回都,此人頗有天資,拜入了浣劍齋修行,他上回臨走前放話,等他再回來,就會入住紅袖院。”
薑望平靜道:“有神都和教坊司裡的規矩擺著,選擇權也在你手裡,他拿不出讓你滿意的詩詞或是彆的本事,最多也就是隔簾說幾句話,甚至隻能在院外說話,有何難處”
紅袖姑娘瞄了他一眼,說道:“不是這樣的,他的意思是像你之前那樣,越過規矩......”
薑望挑眉道:“四皇子陳重錦都不敢如此強勢,區區南郡王世子憑什麼”
紅袖姑娘說道:“浣劍齋是琅嬛大宗,雖在神都之下,但有些麵子總是要給的,南郡王世子作為浣劍齋真傳,極得重視,讓南郡王世子地位與彆的王侯世子截然不同。”
薑望聞言心頭一動。
要說前諸國皇室後裔遭陳景淮明升暗貶的針對很正常,但一脈相承的隋皇室子弟也是沒什麼權勢,甚至某種意義上等於禁足在神都,薑望一直都對此頗為好奇。
南郡王世子這個唯一例外的出現,難免引起薑望的極大注意。
說是世子,因父輩都無了,其實就是南郡王,但規矩擺在這裡,他們就隻能是世子。
隻要敢想,這個問題其實很容易猜到。
可現在已非陳景淮初登大寶或者未登基的時候,就算有人揣測出他稱帝過程裡的陰暗,也掀不起什麼波瀾,甚至陳景淮也不允許他們有命說出來。
那麼能拜入浣劍齋修行,甚至成為真傳的南郡王世子,必有特殊之處。
否則陳符荼和陳重錦也得對他有些忌憚。
誰說這位相對耀眼些的堂兄弟就不能坐在那個位置上
不論陳景淮怎麼想,彆家世子都老老實實,偏偏南郡王世子與眾不同,若無其他原因,毫無疑問,南郡王世子也會成為帝位有力競爭者。
薑望皺眉問道:“他幾時回來”
紅袖姑娘說道:“大概三日後。”
她接著欲言又止。
外麵怎麼傳言她已是潯陽侯的人,可事實終究不是。
但她除了求助薑望,也沒彆的辦法。
哪怕薑望不願意幫她,她亦能理解。
便聽薑望毫無情感的平淡聲音響起,“到時我會去。”
紅袖姑娘激動看著他,又極力壓抑著情緒。
薑望卻起身準備下馬車,但掀簾前又回眸說道:“屆時我會幫你徹底離開教坊司。”
紅袖姑娘聞言身子一僵。
心下情緒再難壓抑。
可很快一盆涼水便將她心裡的火熱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