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花魁,你手裡應積攢著些家底,我不會讓教坊司從你手裡奪走,要麼留在神都,正常嫁人,要麼離開神都,天高海闊,自此,你的人生僅由你一人做主。”
說完,薑望直接躍出馬車。
轉身原路返回。
那輛馬車停了許久,又繼續前行。
二者相隔愈遠。
在寶瓶巷巷口,再次有了一輛馬車。
掀簾看著薑望的陳重錦,笑著說道:“我原以為薑先生會去與紅袖姑娘花前月下,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薑望招招手,轉身進了巷子。
陳重錦下馬車跟上。
待得拐角處,一隻手突然伸出,陳重錦背部狠狠撞在牆壁上,薑望屈肘抵著陳重錦脖頸,壓低聲音說道:“巴守是你的人吧”
陳重錦憋得滿臉通紅,輕拍薑望手臂,艱難道:“誤會,誤會......”
“是當初秋祭在即,我派巴守尋覓人才,想搶在陳符荼前麵,把有能耐的人攬入麾下,我不知他如何得罪了薑先生,知曉此事的時候,巴守便已經死了,我對薑先生絕無惡意啊!”
薑望緩緩鬆手。
陳重錦得以喘息,彎腰陣陣咳嗽。
“所以巴守誣陷陳符荼也是他自己的主意臨死前都想著為你撇開嫌疑,順便背刺對手,倒真是忠心耿耿啊。”
陳重錦忙說道:“但也僅是愚忠而已,他想害薑先生,便死不足惜!”
薑望笑道:“殿下此言會讓手底下的人寒心啊。”
陳重錦訕笑道:“有功者賞,有錯者罰,巴守沒能辦成事,又無端得罪薑先生,自是犯了大錯。”
薑望笑容收斂,問道:“南郡王世子,此人如何”
陳重錦瞳孔驟縮,疑問道:“薑先生怎麼突然提起他”
薑望沒解釋。
陳重錦自己意識過來,說道:“想是因為紅袖姑娘吧,整個神都,傾慕紅袖姑娘者便是以南郡王世子和上官明月二人為最。”
“上官明月尚且懂禮,明白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而南郡王世子雖也沒做過什麼過火的事,但終是礙於規矩忍著,實則他秉性裡就不是安分的主兒。”
薑望挑眉道:“展開說說。”
陳重錦吐出口氣,說道:“皇叔與父皇雖非一母同胞,但其實自幼是跟著姑姑長大的,在父皇心裡的位置也就不尋常,沒了皇叔,世子陳錦瑟亦是常伴姑姑身旁直至十三歲,才開府獨立。”
“他在長輩麵前乖巧懂事,在我們這些小輩麵前,那簡直就是混世魔王,就像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小時候的某些經曆,我實是不願回想。”
“哪怕姑姑從未幫陳錦瑟什麼,但就十三歲以前都生活在長公主府這件事,誰見陳錦瑟不會想到長公主縱使有些了解他秉性的人,也不敢說什麼。”
“父皇更因此給了陳錦瑟許多特權,再加上陳錦瑟的修行資質的確很高,又想要出神都瞧瞧,父皇便同意讓他離都,至於拜入浣劍齋,就是陳錦瑟自己的決定了。”
陳重錦眼眸裡浮現一抹嫉妒,幽幽說道:“原本父皇是想讓他跟著國師或者黃統領修行的。”
薑望聞言,更深刻認識到長公主的能量。
說陳錦瑟是因為成了浣劍齋真傳弟子才與彆家世子截然不同,顯然隻是尋常人的誤以為。
“背靠長公主,有陛下恩寵,又是皇室子弟,陳錦瑟能在神都期間忍著不惹事,可見其縱使秉性不安分,情緒控製都能做到最佳,朝臣就沒有朝他站隊的”
陳重錦搖頭說道:“若沒有長公主,陳錦瑟依然有這般成就,毫無疑問會被某些朝臣盯上,或者說,難保陳錦瑟自己不會動什麼心思,但姑姑不會同意,朝臣皆明白這一點。”
“隻要姑姑不讓他動這些心思,他動了,就是自掘墳墓,父皇膝下又非沒有繼承者,朝臣們哪個會傻乎乎站隊根本不可能登上那個位置的人,此舉等於得罪長公主,也等於是在害陳錦瑟。”
“朝臣敢有絲毫動作,下場可想而知。”
陳重錦無奈說道:“雖然陳錦瑟並非對手,但他享受到的某些特權,的確是讓我也極為羨慕。”
薑望皺眉說道:“他的特權可以無視神都規矩行事”
陳重錦否決道:“自然不行,否則紅袖姑娘哪還會留在教坊司。”
薑望問道:“那他放話,這次回來,就會入住紅袖院,把紅袖姑娘占為己有,仰仗的是什麼”
陳重錦搖頭說道:“我也不知,可能隻是說個大話。”
薑望覺得未必。
如果陳錦瑟秉性就不安分,卻能在離都之前十幾年裡相對安穩,就不會無端放這種大話。
相比陳錦瑟,薑望的注意力不免往長公主身上偏移了些。
有機會或許可以去長公主府裡拜訪拜訪。
薑望取出宰相曾經給他的扳指,說道:“既然巴守的誤會解除,你我又早有淵源,我肯定不會幫著陳符荼,還得多謝你以前給我的那幾顆金丹,才能讓我活到現在。”
陳重錦訕笑著說道:“原也是給薑先生的酬勞,當不得謝字。”
薑望說道:“一碼歸一碼,該謝還是要謝的。”
陳重錦不無擔心地問道:“薑先生的問題解決了麼”
薑望點頭說道:“總之還能活很久。”
陳重錦恭維道:“薑先生天賦異稟,相信假以時日必入神闕,壽元問題自當迎刃而解。”
薑望收起扳指,微微揖手笑道:“借殿下吉言。”
陳重錦笑著回禮,但眼眸裡卻有陰戾之色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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