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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蔽的第二座炮壘伸出獠牙後,安托尼奧的衛隊占據的海灣入口處炮壘形勢也危在旦夕。
炮壘的設計目的主要是為了應對來自海上的敵人,而不是為了防備來自陸地的進攻。
原本順從離開炮壘的塔尼裡亞人轉頭猛攻,人數劣勢的衛隊敵人在炮壘裡展開了一場慘烈的廝殺,炮壘頂層的旗手拚命揮舞軍旗求援。
“這是怎麼回事?!”紳士做派的納雷肖一把抓住赤硫島使者的衣領,罕見地爆了粗口。
“我……我也不知道啊!”使者麵色蒼白,大汗淋漓,神情驚恐萬分:“誤會,這都是誤會。”
暴怒中的納雷肖中將狠狠一拳砸在使者的鼻梁上:“這是誤會?”
接著是更狠的一拳:“這是誤會?!”
使者幾乎被打得昏死過去,鮮血倒灌進了氣管,不住地在咳血。
“閣下!”安托尼奧攔住了暴怒的納雷肖,此刻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我早說過’的快意,隻有冷靜和克製:“留他一命,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分船給我的兵上岸,火速拿下這座炮壘!”
光榮號的甲板上噪雜不堪,副官們喝令水手放回崗位,見習官奔跑著去取火藥,有幾門大炮已經進行了還擊,嗆人的煙霧彌漫在光榮號周圍。
整支艦隊更是陷入了混亂,有的船想轉頭離開卻被堵在最裡麵,有的船想用火炮還擊卻被友艦擋住了射界。
納雷肖氣喘籲籲,盯著腳下的甲板說:“不行!沒有船了。”
“你說沒有船是什麼意思?”安托尼奧也變得有些急躁。
“剛才派去占領棱堡的隊伍已經帶走了大部分小船,艦隊剩下的小船最多能載兩百人,如果兩百人拿不下炮壘,艦隊就要困死在這裡!”納雷肖喘著粗氣說:“風向不對,剩下的小船得拿來把大船從這裡牽出去。”
隨後,海軍中將找回了平時指揮若定的模樣:“卡拉曼先生!”
“是!長官!”
“放下所有剩下的小船!牽引大船掉頭,我們離開這裡!”
“是!長官!”
“讓槳帆船先出去!讓白鷹號的水兵泅水去海灣入口的炮壘!”
“是!長官!”
卡拉曼敬了個禮,雷厲風行離開了船艏樓。
“為什麼不讓運兵船衝灘?”安托尼奧強忍著沒在納雷肖的下屬麵前質疑他。
“不行,聖希裡是沙灘,這裡岸邊都是礁石。船沒到岸上就會觸沉,隻能泅水過去,那樣就是活靶子!”納雷肖語速飛快地解釋道。
安托尼奧沉默了。
“海灣入口的炮壘也一樣守不住,那裡肯定還有一道鐵索!”納雷肖咬著牙說:“塔尼裡亞人下了血本,絕對不隻是為了吃掉你那一個百人隊!再不走,整支艦隊都要被鎖在海灣裡!我們必須得保住艦隊!”
“塞爾維亞蒂將軍閣下!”納雷肖第一次用最高級敬語稱呼比他小十幾歲的安托尼奧,海軍中將悲愴地說:“你的兵救不出來了,我的兵也救不出來了,這是我的責任,我絕不會推諉。但我現在絕沒有半點私心,艦隊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安托尼奧明白海軍中將說的沒錯,當務之急應該是儘快離開伏擊圈,作為軍團之長,他必須把軍團的存亡放在一切之上。
大維內塔的軍團長艱難地同意了海軍中將的撤退命令。
在持續的不斷的火炮對射中,艦隊開始救援棄船的水手,在小船的牽引下掉頭,準備駛離。
塔尼裡亞人抬出了幾十艘獨木舟改造的縱火船,維內塔的水兵們咬著匕首跳進大海,雙方在水麵上展開了殘酷的爭奪。
海灣入口的炮壘裡,血腥的肉搏戰還在繼續。
安托尼奧注視著第一百人隊的小船劃向赤硫港,離碼頭越來越近。
海灣內原本風小浪低的水麵開始變得躁動。
小船上的溫特斯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大海的情緒似乎正在發生變化,小船開始變得顛簸。
“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溫特斯看著愈發躁動的水麵困惑地問。
眾目睽睽下,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波浪居然調轉了方向,從岸邊湧向外海。
正在朝著碼頭靠近的小船速度猛然一滯,被海浪卷著不進反退。
然而反常的事情還沒有結束,避風港內原本應該風平浪靜的海麵,浪潮一波比一波高,而且全是從碼頭的方向卷向外海。
“神啊!那是什麼!”一名水手驚恐地大喊。
前方翻湧的海水居然生成了一波足有三米高的水牆,翻滾的大浪奔騰著、咆哮著,卷起萬千白沫,打向了維內塔人的小船。
距離小船一公裡外的維內塔艦隊中的數艘大船也失去了控製,被這波大浪推搡著撞在了一起。
這一波大浪過後,連海岸上的海水都從原來的位置往後退了三米。
海麵又莫名恢複了平靜,海水重新湧上了原來的位置。
維內塔人的小船,儘皆傾覆。
嶽冬被掀進了海裡,苦鹹的海水讓他睜不開眼睛,他身上沉重的盔甲和武器死死地拉住了他,把他拽向更深處。
水壓的力量越來越大,他胸腔中最後的空氣都快被擠乾。他拚命告訴自己不要嗆水,不要嗆水,但一股海水還是倒灌進了他的鼻腔,然後是更多的海水。
無情的大海中,嶽冬掙紮著取下了頭盔,摸索著解開了胸甲,把自己的佩劍、配槍統統丟向了海底。
然而沒有用,他還是在不斷地往下沉。
他突然想起來了:“對呀,我不會遊泳……那我還掙紮什麼呢?”
他其實已經不能思考了,極度的缺氧剝奪了他的思考能力。
當他不再思考時,一雙大手拉住了他的衣服,帶著他遊向了海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