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的赫德人竟敢放人入城,雖不明智,但隱隱讓溫特斯感到一絲欽佩。
……
巴德突然皺起眉頭問:“塔尼裡亞現在已經不買奴隸,帕拉圖人還捕奴嗎?”
群島已被聯省和維內塔瓜分。聯省允許奴隸貿易,但禁止在聯省境內蓄奴,維內塔更是乾脆全禁。
“是嗎?我消息不通,倒不太清楚。”梅森微微發愣:“不過島民不買,還可以往金頂山脈南邊那幾個公國賣嘛。赫德奴隸可是搶手貨,他們都是異教徒,奴役他們沒有道德壓力。”
帕拉圖人的捕奴傳統向來為其他盟邦人所詬病,同時也是“高地人都很野蠻”這個刻板印象的重要組成部分。
“讓帕拉圖人把你抓走當奴隸賣掉”是海藍市民的經典嚇小孩用語。
但溫特斯來到帕拉圖才發現,奔馬之國境內反而幾乎見不到赫德奴隸,全都拿去出口了。大概是離得太近,怕赫德人跑回去。
梅森想了想,補充道:“也用不著同情赫德人,早年他們一樣抓帕拉圖人當奴隸。隻不過這些年戰況一邊倒,赫德人被打得嗷嗷叫,也就隻有帕拉圖人掠赫德人為奴的份。據說赫德人本身還會互相捕奴……嗨!這賬,算起來沒頭。”
梅森中尉的話另其他人唏噓不已,赫德人同帕拉圖人拉鋸上百年,其中種種恐怕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外人想評判對錯未免太過自大。
四人又圍著火爐閒聊了些過去的舊事、軍校的趣聞,前線大營的生活辛苦而枯燥,這是難得的休閒時光。
身旁有兩個常備軍團的主力部隊,就算打仗也輪不到民兵部隊。
傑士卡大隊終於又承擔起民兵真正的職責,主要乾一些挖壕溝、挖廁所之類的體力勞動,隔一日還要去較遠的地方砍樹拉回來當柴。
安德烈和梅森中尉每日怏怏不樂,自認屈才,因此提不起勁來。
溫特斯倒覺得沒什麼,他十分樂意在帕拉圖人打仗時站在後邊為他們搖旗呐喊。
中間貝裡昂進來帳篷一趟,把修好的槍管交給少尉查看。
這柄線膛槍因為練習和作戰中使用過多,膛線掛了鉛。不僅準頭變差,而且還有炸膛風險。
本來溫特斯也沒什麼好辦法,因為按理說要交給槍匠處理,但貝裡昂說他能解決。
鐵匠的方法簡單而巧妙,他先把一根鐵棍插進槍管裡,澆上鉛,拔出來抹上菜籽油。
為了維持高級軍官的排場,後勤部門從帕拉圖運來不少瓷器餐具,運輸和使用中難免有損壞。
貝裡昂撿來碎瓷片,碾成粉末,過篩,灑在鉛棍上。
用粘著瓷粉的鉛棍在槍管裡來回摩擦,不一會,掛鉛的部分就會被磨掉。
溫特斯對著爐火檢查了一遍槍管,槍膛裡又光又亮,看不到任何毛刺。
其光滑程度,比起背誓者送給安托尼奧的那兩柄簧輪槍也毫不遜色。而且那兩柄槍是滑膛槍,溫特斯的槍是線膛槍,拋光難度更大。
拋光向來是武器和盔甲生產中最難的部分,也是最貴的部分。
溫特斯心念一動,問鐵匠:“貝裡昂先生,你會刻膛線嗎?”
“拉膛線?”貝裡昂麵露難色,吞吞吐吐地說:“我不太懂,不過據說得用旋車才行。”
“旋車會造嗎?”
“見過,沒造過。”
溫特斯大概了然,鐵匠不想說,他也就沒繼續問。
少尉笑著拍了拍鐵匠的肩膀:“貝裡昂先生,你留在帕拉圖真的可惜。跟我去維內塔吧,你會發大財的。我保證,海藍人肯定特彆很喜歡線膛手槍。”
安德烈聽到這話哈哈大笑,倒是梅森和巴德兩個聯省人有點莫名其妙。
但巴德很快也想通,輕輕搖著頭笑起來,他附耳給梅森中尉解釋,中尉也忍俊不禁。
帳篷裡,隻剩貝裡昂一個人不明所以、手足無措。
“說什麼呢?笑得這樣開心?”又一個人掀開門簾走進帳篷,帶進來一股寒氣。
尉官們聽到熟悉的聲音,全都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傑士卡中校徑直走到鐵爐旁,伸手到爐蓋上方烤火。
貝裡昂見狀,便準備動身離開。
溫特斯掏出錢袋,在鐵匠臨出帳篷前把槍管和錢袋一並扔給對方。
帳篷裡隻剩下幾名軍官,梅森中尉壯著膽子問:“會這麼早就開完?長官?”
傑士卡中校冷笑一聲:“根本就不是會,不過是把我們叫去布置作戰。”
“上頭意見統一了?”溫特斯問。
“不知道塞克勒和阿爾帕德這兩個老家夥搞什麼鬼,亞諾什將軍也不露麵。”傑士卡語氣中帶有一絲狐疑:“總歸要打打看……不過輪不到我們上陣。”
四名尉官齊齊鬆了口氣。
“今晚領鐵鏟。”中校緊接著說:“明天去挖壕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