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斯也擋不住這等衝鋒威勢,眼見身披重甲的戰馬朝他重來,他當機立斷躍下壘牆,就地一個翻滾卸掉衝擊力。
牆上瞬間被清空,有赫德騎兵朝著堡壘內部的板房直撲而去——那裡是倉庫、醫療所和指揮部。
緊隨其後的赫德人把軍旗插上堡壘,城外的赫德人歡呼雀躍,甚至有人情不自禁地親吻大地。
溫特斯看向第二道壘牆,那裡是傑士卡中校的位置。
衝鋒號!淒厲的衝鋒號響徹堡壘。
“uukhai!”帕拉圖人的戰吼震天動地。
身披板甲、手持重戟的帕拉圖士兵從牆下的藏兵洞湧出,呐喊著殺向赫德騎兵。
[在反斜麵布置預備隊],這是溫特斯在陸院學到的四件事之一。
但是請彆忘記,約翰·傑士卡同溫特斯·蒙塔涅師出一門。
烤火者有定音重錘,獨眼者同樣也有。
一百二十名重戟兵從攻城戰打響那一刻起,就在等待現在這一刻。
在此之前,無論戰況有多凶危,傑士卡中校都沒有吹響衝鋒號。
烤火者要一錘子砸碎帕拉圖人,獨眼者卻在等著把烤火者的錘子砸碎。
四散奔逃的帕拉圖士兵重整旗鼓,跟在重戟兵身後發起反衝鋒,赫德騎兵一個接一個被拖下馬殺死。
“殺!”溫特斯從海因裡希手中接過軍旗,一馬當先殺向堡牆。
堡牆再度易手,帕拉圖人攻上城頭,而外麵的赫德人還不知道堡內發生什麼,仍在拚命往牆上爬。
“榴彈!”溫特斯衝著身旁的士兵高喊:“還有榴彈嗎?”
特爾敦部蟻附攻城,正適合用榴彈殺傷。
呐喊聲、槍炮聲、慘叫聲一片嘈雜,夏爾俯在溫特斯耳旁大喊:“用光了!”
榴彈在堡壘攻防戰有奇效,但傑士卡大隊儲備的鐵殼炸彈早已消耗乾淨。
四下環顧,看到赫德死屍身上的紮甲,溫特斯急中生智,拿起紮甲的胸甲部分就往火藥桶上綁。
眾人漸漸明白百夫長想乾什麼。
“我去搬火藥桶!”夏爾拉走身旁的兩人:“你們兩個跟我來!”
紮甲、火藥桶和藥撚,變成簡易的炸彈,至於能不能用,溫特斯也不知道。
他剛想引燃藥撚,又突然拔出匕首,把固定甲片的皮繩劃的七零八碎,隻是將將被固定。
隨後,他進入施法狀態,藥撚開始嘶嘶燃燒。
溫特斯抱著火藥桶,遲遲沒有動作。眼見藥撚越來越短,周圍的帕拉圖士兵不由自主閉上眼睛。
直到藥撚即將燃儘,溫特斯才把“紮甲榴彈”扔出牆外。
“隆”的一聲巨響,火藥桶淩空爆炸。
牆上、牆下,所有人都耳鳴目眩。
火藥桶太大,爆炸效果並不理想——但是不需要理想。
包裹火藥桶的紮甲被衝擊波撕碎,每一片甲葉都如同一枚霰彈,朝四麵八方迸射而出。
死亡和鋼鐵之雨潑灑在城外的赫德人頭頂,人群如同割麥子一般被整片打倒,許多人再也沒有站起來。
連帕拉圖人也被這殘忍的武器嚇的瞠目結舌。
“再來!”溫特斯紅著眼睛大吼。
帕拉圖人緊忙去找紮甲和火藥桶。
“你在乾什麼?蒙塔涅?去奪旗!”二道壘牆上的傑士卡中校指著西南邊,對溫特斯大吼:“給我拔了赫德人的旗!”
順著中校的指示方向,溫特斯這才看到赫德人的旌旗正在西南棱堡上飄揚。
攻上壘牆的赫德人已陷頹勢,溫特斯帶領身邊的士兵,連斬數人突至旗下。
赫德旗手自恃劍術高超,瀟灑地挽出一朵刀花,勇敢迎擊帕拉圖冠軍。
但是溫特斯的劍術已被一場接一場的血戰打磨的質樸精純,他簡單的一拍、一挑,便取走赫德旗手的性命。
溫特斯躍上女牆,拔出馬尾旌旗,被魔法增幅的聲音響徹戰場:“來啊!看這裡!”
不管能聽懂、不能聽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向城牆上的身影。
溫特斯一聲暴喝,將馬尾旌旗一折兩斷,狠狠擲向牆下。
“萬歲!”帕拉圖人狂熱的大吼:“勝利!”
赫德人的士氣徹底崩潰,如潮水一般退去,即便是督戰隊也無法阻擋。
……
……
深夜,特爾敦部的臨時營地。
說是臨時營地,其實就是一塊背風的坡地。
特爾敦部的氈帳、馬群、吃喝都被帕拉圖人燒得一乾二淨——是真正意義上的一乾二淨。
除了隨身攜帶的吃喝和毛毯,他們現在什麼也沒有。
將不可以慍而致戰,烤火者現在嘗到苦果。
連他也沒有帳篷,其他赫德人更是隻能裹著皮袍睡在地上。
得虧赫德人性情堅韌,再加上一日苦戰後精疲力儘。所以特爾敦人倒是不挑住處,紛紛倒頭便睡。
烤火者沒有休息,他胸膛中的怒火不僅沒有熄滅,反而愈發猛烈。
特爾敦部的諸科塔[首領]圍坐在一團篝火邊上,正在商議下一步對策。
“[赫德語]汗王。”一位老成千夫長小心翼翼地規勸:“[赫德語]光喝馬奶也不是辦法,要不然先去找赤河部就食,再回頭奪回祭天金人。”
“[赫德語]烤火者,我也同意去找赤河部。”另一名千夫長不滿地說:“[赫德語]我們損失這麼多馬匹、兒郎,赤河部應該包賠!”
“[赫德語]反正不能打了!”還有一名兩鬢斑白、大腹便便的千夫長語氣十分凶狠:“[赫德語]再打要拚光了!要是老汗王在,絕不會打這種敗家仗!”
千夫長一個比一個說話難聽,但實際上願意開口說話的都是烤火者的嫡係,那個兩鬢斑白、大腹便便的千夫長更是烤火者叔叔。
外係的首領眼神閃動,不願表態,實際上已經在考慮後路。
烤火者死死盯著躍動的火苗,一言不發。
有馬蹄聲飛速靠近,一名信使找到烤火者。
使者鞠躬行禮,奉上一支鑲金號角:“[赫德語]金人的血裔,特爾敦·烤火者,我為您帶來赤河部小獅子的禮物和口信。”
[備注:赫德人有饋贈禮物的習俗,使者絕不會空手上門
“[赫德語]白獅的弟弟?”烤火者接過鑲金號角,一聲冷笑:“[赫德語]說!”
“[赫德語]小獅子托我轉告您,大戰臨近,不該分兵兩處。他請您動身與他合兵,他願與您分享杯中、盤中和碗中一切。以前的戰利品,他願分享一半給您。以後的戰利品,都由您先挑選。”
烤火者臉色鐵青,把號角扔進火堆:“[赫德語]我居然要讓白獅的弟弟可憐嗎?”
他左手緊緊攥著刀鞘,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旁係的千夫長看到烤火者現在的臉色,無不雙股戰戰,紛紛把頭埋進膝蓋。
即便是烤火者的親叔叔,現在也不敢觸這個的黴頭
篝火旁突然傳來一個帶著稍許口音的聲音:“[赫德語]小獅子說的沒錯,大戰在即,確實不該分兵兩處。”
說話人用一根木棍把鑲金號角從火堆中撥出,又重新遞給烤火者。
烤火者看到說話的人,鐵青的臉慢慢轉紅,居然沒有一刀砍出去。
如果溫特斯看到眼前這一幕,定會驚掉下巴,因為安撫住烤火者的竟然是那名老通譯。
“[赫德語]您說該怎麼辦?”烤火者恭恭敬敬地問。
“[赫德語]去找赤河部,然後……”剛說到一半。老通譯突然停住。
他猛站起身,側耳傾聽片刻後,怒視使者:“[赫德語]你帶人來了!赤河部想吞並我們?”
“[赫德語]沒有!怎麼可能!”赤河部的使者驚恐異常,連連否認。
然而不光老通譯,其他千夫長也聽到了馬蹄聲。
而且不止是一匹、兩匹,數量至少上百,正在迅速殺來。
“[赫德語]敵襲!”烤火者一腳踢翻篝火,大吼:“[赫德語]敵襲!”
特爾敦部諸千夫長立刻跑向自家部眾的休息地。
遠處,生硬的呐喊伴隨蹄聲傳來:“[赫德語]敗啦!敗啦!我軍敗啦!烤火者死啦!”
呐喊者的赫德話十分生硬,一聽就是剛學來的。
“[赫德語]啊啊啊啊啊啊啊!!!”烤火者哇哇大叫:“[赫德語]兩腿人!卑鄙!我要殺了他們!”
而此時此刻,特爾敦營地外圍,溫特斯正在興高采烈高喊新學來的赫德語:“[赫德語]敗啦!敗啦!我軍敗啦!烤火者死啦!”
在擴音術的加持下,他一個人的喊聲頂的上一百個人。
傑士卡中校怎麼可能讓特爾敦人睡個好覺?
給橋頭堡送火藥的那百十號騎兵被中校扣下,就等著現在派用場。
帕拉圖驃騎兵在特爾敦營地橫衝直撞、見誰砍誰,拚命製造混亂。
溫特斯一邊高喊,一邊從馬鞍袋取出一個個頭顱大小的東西,點燃外麵的火藥撚,朝驚慌失措的特爾敦部眾投擲。
這些頭顱大的東西,就是[改進版紮甲榴彈]。
第一版的紮甲榴彈不僅浪費火藥,而且威力太大,容易誤傷。
所以溫特斯緊急改良的第二版紮甲榴彈,統統換成小酒桶。隻有腦袋大小,內外刷瀝青密封。
在刷外層瀝青的時候,順便把紮甲片粘在瀝青上,增加殺傷力。
溫特斯騎著強運在特爾敦營地外圍飛馳,接連投出紮甲榴彈。
隻見火光一閃,隨後響起沉悶的爆炸聲,小鐵片在夜幕裡四處飛濺,掀起陣陣血肉風暴。
“行啦!撤吧!”安德烈從後麵追上溫特斯:“亂的一塌糊塗,再這樣下去我們的人也要失去建製了。”
溫特斯伸手摸向馬鞍袋,裡麵空空如也,帶來的八個榴彈已經統統擲光。
“真可惜。”溫特斯心想:“我要是有三千人,說不定能一舉擊潰特爾敦部。”
可惜溫特斯沒有,他隻有一百騎——準確來說還不是他的,甚至不是傑士卡中校的,是塞克勒借給傑士卡的。
特爾敦部已亂,但沒有炸營。一旦他們回過神來,這一百騎頃刻間就會被剿滅。
現在脫離戰鬥,特爾敦人至少要到明天天亮才能重新集結,已經夠了。
“撤吧。”溫特斯點點頭。
號手吹響撤退號,帕拉圖驃騎兵聞聲紛紛脫離戰鬥,趕往預定的集結地點。
安德烈騎著一匹極為雄壯的黑馬,美滋滋問溫特斯:“你說這個值不值一枚大十字勳章?”
……
與此同時,在傑士卡部堡壘東側八公裡處,塞克勒臨時營地。
四個步兵大隊從浮橋跨過北彙流河,與塞克勒部原有的六個步兵大隊彙合。
臨時營地內,塞克勒將軍隻留下少許士兵和全部軍旗。
在塞克勒的帶領下,十個步兵大隊連夜朝著北寨連夜進發。
……
《w.的法術書》
條目:裂解術
描述:對一個物體同時向兩個方向施加飛矢術,不強調精準,隻強調爆發力。
注:我從未想到,[裂解術]居然會是動能係法術。我又不禁好奇,如果有人能同時朝兩個以上的方向釋放飛矢術,會是什麼效果?
又注:如果克裡斯蒂安老師的成果不發表,今年的[安托萬-洛朗獎]肯定是我的了。要是[旋風術]、[火龍卷術]、[惠更斯版偏斜術]今年發表的話,或許……我可以明年再發表?(www.101novel.com)